“哦!那白色混蛋!”他刚想这么喊,却听到身边一阵咯咯的笑声,朱利安抬眼一看,发现斯蒂芬正坐在他旁边用手指着他,笑得不亦乐乎。斯蒂芬的脸上沾了一块蓝色的东西,他的衣服上则是五颜六色,而就在他们双脚边,翻倒着很多小桶,那些颜料就是从这些桶里溅出来的。
“我知道我们在哪儿了。伯努斯并没有把我们送很远。”朱利安说。
用自己绿色的手把斯蒂芬从地板上拽起来。
他们在康斯坦斯·玛尔梅的画室里,身旁横躺着放颜料桶的木架,地板上小桶和各色颜料发疯一样混杂成一堆,朱利安非常害怕他们的“跌落”会毁坏女画家的作品,而不幸的是,这情况的确发生了:几幅画躺在地上,已经被溅出的颜料弄脏;几尊大理石雕像摔得掉了角;而石膏像则干脆已经分崩离析了。而最糟糕的,就是康斯坦斯·玛尔梅正坐在画室另一边的藤条椅子上,看着他们。
女画家神情严肃,带着责备的表情,但她并没有发怒,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站起来,看着他们愧疚地走过来。
“我们……非常、非常抱歉。”朱利安开口说,“我们不是想要故意给您捣乱,这只是个……意外,我们是被人……呃……扔到这儿的。”
他本以为女画家会用手里的木手杖狠狠敲打他们,但她只是点点头,说:“你们先去把脸洗洗。”
她用手杖指了指一边的小门。
朱利安和斯蒂芬像突然得到解脱一样冲进了卫生间,在里面又洗又擦。他们把脸上和手上的颜料洗净了,但衣服上的很难弄,就只好先那么沾着。
斯蒂芬禁不住开始想象当自己穿着这样一身多姿多彩的衣服回到家,他母亲会怎么样的尖叫。
也许我最好是悄悄从后院爬进去,他想。
当他们从卫生间里出来,准备接受一番训诫的时候,却发现康斯坦斯·玛尔梅把藤条椅转了半圈,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山坡,她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并没有发现朱利安和斯蒂芬已经走到她身边,她的目光凝视着很遥远的地方,仿佛她已经变成了一片凋落的树叶,懒洋洋地在半空中翻滚飞荡,既不用心倾听,却也并不显得陌生。
她就这么看着,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那些和我一起年轻过的人们,现在都已经老了。”
“……除了一个人,”朱利安轻轻地说,“而他永远年轻。”
女画家的嘴唇突然抽搐起来,它们扭曲抖动,既像不由自主的痉挛,也像拼命压抑着什么从喉咙里涌上来的东西。
“我简直是一具僵尸,”她说,“长眠在坟墓里。”
白瓷盆内浅浅的水层被轻轻搅动,淡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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