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霍斯塔托娃医生在检查后宣布了康斯坦斯·玛尔梅的死亡。房间里的人都显得有些不自
在,他们互相低声说了几句话,表示要执行女画家的临终遗嘱,然后便各自离去。在蕾妮的要求下,安娜最先离开,紧接着是林侬父子和赫伯特·沃恩施泰因。
朱利安和斯蒂芬留下给女医生和尼古拉帮忙。
过了一会儿,蕾妮把他们两个叫到身边,说:“你们不用帮我,有尼古拉就够了。我想让你们去看看赫伯特。”她的神情有些焦虑。
“他怎么了?”斯蒂芬问。
“赫伯特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样子非常的……不好。我担心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
“沃恩施泰因先生看上去并不是很情绪化的人。”朱利安说。
“你不了解他。”蕾妮叹了口气。“我觉得他被压垮了。”
“因为玛尔梅女士的去世?”
“因为她的宽宏大量。正是她对他的宽恕以及她的死亡把他压垮了。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辩解,这正是让我害怕的一点——虽然玛尔梅宽恕了他,但他无法宽恕自己。”
“所以你觉得赫伯特会……”斯蒂芬惊讶地看着女医生。
“他会去死。或许是我看错了,他或许只是过于消沉,我希望是这样。但是我害怕他会做出最坏的选择。我没办法从这儿离开,你们替我去看看他。但愿我想的这些都是错误的……”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猛地推开c307房间的门,冲了进去,全然不顾坐在门口外的克拉古耶维茨瞪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
他锁上门,走到房间中央,站在那儿。
房间里到处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干裂的木地板在他脚下吱嘎作响,天花板上的尘网随着开门引起的微弱气流轻轻摇晃。
破损的厚窗帘已在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被摘掉,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在飞舞的灰尘中拉出一道道光柱。
生活的碎屑在他周围沉积,酒渍和芥末瓶,圆点领带和皮靴,全都带着粗糙和黯淡的色彩,是时候把它们撇下了,是时候挣脱一切了,他本该尽情地压榨着苦水和毒汁。
他站在房间中央,回想他曾在这里看到过的东西——卡拉拉大理石地面,水晶枝状吊灯,镶嵌柚木板的墙壁,摄政式的圆桌,红色四柱大床,美丽的锦缎,璀璨的黄金和宝石装饰品,空气中弥漫的乳香气息,以及在所有这些华丽的家具和饰物的映衬下显得愈加苍白的伯努斯。
它们都仿佛有生命一般熠熠生辉,但他却似乎从未活过,他身上永远笼罩着一层冰凉的死亡气息,这气息如同纤细的蛛网,在精神空间里留下花纹,留下错综交织在一起的痕迹,留下悄无声息的魅力。
赫伯特闭上眼睛,向前伸出双手,喃喃念道:“伯努斯,我在呼唤你,我知道你在倾听,请你为我打开你的世界,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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