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天地无声。
因长途跋涉而感到困乏的心灵,终于在这白茫茫的山中,寻到了一隅安息之地。
静。极静。
她深爱这份宁静。
山川拥着她,她拥着山川。站在至高处,虽然不胜严寒,却开阔了眼界与心胸。
一刹间,南江北叶的恩怨纠葛,熊熊燃烧的大火,飞溅的鲜血,都被埋进泥土,封入坚冰。多日的心结,在遇见满眼莹白之后,居然没有变得更加冷硬,反而悄悄松动。江梨郁置身于师父曾居住过的这里,冥冥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微弱呼声转瞬即逝,耳畔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江梨郁抬起手,隔着一层血肉,感应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叶哥哥依然是她的叶哥哥。
师父依然是她的师父。
她更名改姓,骨子里却仍是无名山下平民百姓家的小鲤鱼。
养育她的无名山,像她做了多年,不愿醒来的好梦,而真正给予她生命,让她来到人世间的亲生父母,却亲手缔造了她的噩梦。
哪怕冲洗过无数次,沾在衣上的血腥味也无法彻底祛除。除非把灵魂整个儿荡涤一遍,否则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永远不会离开她的记忆。
她所承认的父母亲,不是江州,不是那素未谋面的生母,而是丧命于江州手下,死无全尸的两人。
若有许愿的机会,她定要舍弃江梨郁这三字名姓,安心做回无名山脚无忧无虑的汪鲤。
可那样一来,爱她护她的兄长,兴许不能再见。
江梨郁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犹疑,被清双一把捉住。
“神色郁郁,愁眉不展,定有心事。”清双悠然道,“是在担心你的师父师兄,还是在担心你哥哥,抑或在想你那狼心狗肺的亲生父亲?”
“他的狼心狗肺,难道已人尽皆知?”江梨郁低声自语。
略一定神,转而迎上清双,絮絮说道:“自从师父闭关,师兄便愈发虚弱,咳血之疾,梦魇之症,日日夜夜纠缠。哥哥送药过去,喂他喝了数月,却也不见他转好,歉疚、忧虑郁结于心,竟也引发诸多不适。究其缘由,果真是那老匹夫作恶多端,无事生非,为着一己贪欲,偏要将一池清水搅浑。他虽是我生父,却令我一无所有,姐姐说他狼心狗肺,说得着实不错。”
语罢,神色忧郁,眉间笼上一层幽怨,更不似她这般年纪本该有的天真烂漫。
清双探手,轻轻抚她发顶,低声劝慰:“我与你那两位姐姐,曾经打过照面,她们一温婉一泼辣,动静不同,却都招人喜欢。如今认得你,听你剖白一番心迹,忽又发觉你外冷内热,有你大姐的皮,有你二姐的骨,二者杂糅,竟生出别样气势。爱憎分明,真真是件好事,拿得起放得下,又是一桩好事;倘若寻到间隙,不妨劝劝你两位哥哥,他们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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