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喜臣这才有点反应,他垂下眼,望着自己寒湿的手心,愣愣的。
老江这句话,他听明白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些过去,血腥的,残酷的,暴力的。死亡是家常便饭,生离死别是佣兵们每天的必修课,就像面对了太多死亡的医生与护士,即使悲恸痛苦,时间久了,那些鲜明的情绪也会被磨得有些木然。是啊,宴喜臣想,可是他却好像不完全是这样。他不能接受方烁的死,尤其是以那样的方式死去,也不能接受杜亚琛的离开,眼下,更是被段云的死打击得感到荒诞。
宴喜臣想起了杜亚琛临走时说的话,他忽然发现杜亚琛说的是对的。
他盲目,冲动,感情过剩,太容易被别人影响,离他越近的人,就越容易伤害到他。已经是个死里逃生多少回的佣兵了,却还是没学会这一点。
老江眼见着宴喜臣就要犯魔怔,差人将于先生也叫来了。
于先生是除了段云之外在c区唯一的守望人,他曾经也跟段云是很好的朋友。
宴喜臣虽与他从未相识,可看到于先生,就好像隐约看到了段云。
之后,于先生低声与宴喜臣说了许多关于段云的话。
比如那个老人喜欢在下午吃完饭后出门走走路,喜欢读一些杂七杂八的军事书,以前还没糊涂的时候喜欢给他们讲年轻时在部队的经历。
段云总是把段明逸记在心里,放在嘴边。后来他也会提起宴喜臣,说起他时也像在说自己的孩子。
宴喜臣不动声色地观察于先生。
这个看起来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质朴的男人,表情和语态平静地与宴喜臣细细碎碎地说了许多关于段云的事。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也许于先生是段云最好的朋友了。
一种并不明显的刺痛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那个穿起皮衣很潮,爱下厨,也关心他的老头,已经回不来了。
那天下午,会客厅的门一直关着。直到夜色渐渐坠下来,于先生才从会客厅里缓缓地出来。
他逐阶而下,却看到一个懒散地靠在路灯边上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有些累了,用书掩住半张脸打了个哈欠,瞥了于先生一眼。
于先生一怔,缓步走近了杜亚琛:“老大。”
“嗯。”这人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向楼上亮着的窗户瞟了一眼。
“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他现在不好过。”
“他该知道这些,也应该铭记。也希望他明白很多人,包括段云,到底是为什么战斗,为什么死。下一次做事情之前他就会多想想。”于先生淡淡说道,也一同望着楼上那扇窗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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