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向对方探口风,卫夫人那会儿才画好了绣样,闻言道:“有什么不同呢?”
时小树不明白。
卫夫人不与人说话,更不出门,闲来无事便是绣花。
绣花绣花,又是绣花,时小树恨不得将绣布撕烂,再扔到地上踩几脚,直踩到泥里去。可当卫夫人抬头看他的时候,似有一只春风般的手,抚平了那心火。
没过一会儿,心火重新燃起,越烧越烈,时小树前头庆幸她的不闻不问,现在不甘于她的不闻不问。
要炼偶人并不容易,那书中有许多含糊之处,似只是个半成品。按书中序言里说,真正的偶人是有自己神智,甚至是清醒的。
卫夫人不说话,但她眼神通透,将什么都看在眼中。她没有因为卫天留的死而恨他,也没有因此高看他一眼。
卫天留临终时,时小树与他们只隔了一扇门。
他听见卫天留说:“我与你夫妻数年,知道你心中想什么。薛氏病逝后半年,我便娶了你,我死后,你为我守寡半年,便算还清了。此后天下之大,你拿了钱财,随便去哪。”
卫夫人怯生生地应了一声。卫天留喊她赏花时,她是这么应声的。卫天留喊她弹琴时,她也是这么应声的。
卫天留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时小树头回听见他叹气,心想:夫人没机会给你守孝啦!
他在送出的讣告中,添上了自己想请的人,静静等着仇人的到来。
风雪崖不大不小,人也不多不少,然而这不大不小的地方上,这些人都想杀他。反倒是卫天留,已不能叫他憎恨,实则最开始时,他与这人接触极少,即便有卫夫人在,他也并不憎厌对方,相反,他有时甚至感激对方。
自然是感激的。透过泥土,时小树的心神与对方牵在一起,对方的眼就是他的眼,他们似乎是同一个人。
卫夫人抬头看了一会儿月,忽然低下头,时小树便去看她。
他的脸庞过于稚嫩,卫夫人移开视线,纵然如此,仍能感受到灼热腻缠的目光——两道,另一道来自于泥土之下。
她不恨卫天留,也谈不上爱,没什么反应。
天亮得很早,时小树连日不曾安睡,眼睛微红,眼见日光从山顶映照出来,脸孔沉在金黄的光芒下,模糊了轮廓。
他在卫夫人膝上枕了整晚,此时眯了眼,站起。
“该动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固然将别人困在了这里,自己何尝不是同样锁在此处。
不能停在一处。纵然与对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也不能将自己变成瓮中之鳖。
卫天留从地底下钻起来的时候,头上还顶了些新鲜的泥土,时小树踮起脚尖,帮他拍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比寻常人更为高大,他反而从心底生出了一种爱怜。他曾见过一个小女孩抱着娃娃,那娃娃十分简陋,衣物灰扑扑的,更不能动,却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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