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受制于地形,要是没有二医院和老火车站会更加荒芜——现在东边新修了高铁站,眼看老火车站也要和绿皮车一起进行二度淘汰。这里的人像永远沉浸在刚开放的九十年代,抱着公交站和连锁超市陶醉,固步自封,拒绝走出去。
一醉春风三十年吗?
这也很矛盾。
时璨家住在这一片,是医院单位的家属楼。温渔偶尔觉得时璨带一点城北人的特质,不明显,有好有坏——好在乐观容易满足,坏在走不出习惯的节奏。
他们走出医院,踩着水,崔时璨拉着温渔在医院对面的一家拉面馆坐下。
小餐馆占据一个铺面,后厨直接建在前头,几口大锅并排放在一块儿,厨子就站在锅边拉面条。几张桌子全老得包了浆,看着厚厚一层油,温渔坐下时明显表现出了不适应,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拿纸巾擦了擦。
“在学校外面吃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讲究。”时璨说。
温渔听了这话,知道他确实没再因为刚才的事难过了,拎着纸巾给他看刚擦下来的一层黄:“就这张桌子,换我爸,手不小心放上去,他得唠叨到明年。”
时璨提醒他已经过了元旦明年未免太远,这个说法过于夸张,你肯定是有洁癖,没事,承认吧,这一点也不丢人我也不会往外说的。
温渔瞪圆了眼睛:“我没有。”
时璨举手投降。
他们要的面条端上来了,开了三十年的老店在装修上或许不尽如人意,但味道一定五星好评。温渔闻着那个香气,顿时饿了,也顾不上筷子干净不干净,抽出来插进面条拌。
“看你表情就知道小温少爷觉得好吃。”时璨说,夹起自己碗里的两片牛肉放进温渔的碗,“这家牛肉炒拉面绝赞,我小学时候天天来!”
温渔说嗯嗯嗯,埋头吃面,没拒绝他夹过来的两片牛肉。
他尝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情。
时璨得意地笑起来,两只眼睛宛如新月弯弯:“我说的没错吧!”
十七八岁的男生吃东西跟打仗似的,一碗牛肉炒面下肚后再灌碗骨头汤,把胃里的缝都填满,浑身也暖和了。温渔拍拍肚皮,打了个嗝,感觉淋雨之后的那点寒意被彻底驱散,就是鼻子还有点堵。
“一会儿你还回去看叔叔?”他问时璨,对方点了点头,温渔说,“那我跟你去,顺便在药房拿点药,怕感冒了。”
时璨这时才想起这人怕是淋着雨从学校一路狂奔过来,后知后觉地内疚:“也不用拿药,你跟我回趟家,我给你拿两包荆防两包板蓝根。流鼻涕喝荆防,不流鼻涕就板蓝根,要是还有点儿咳嗽就单吃几片银翘片,闷头大睡,明天就好了。”
他说话如同爆豆子,把温渔听得一乐:“背过多少次了,这段?”
时璨说:“我妈教的,但我一直不怎么生病。可能是我爸把我该生的病都生了,一个家供不起两个病号。”
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带着点揶揄的语气,温渔顺势问:“叔叔能好吗?”
“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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