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舜芳望着病房中浑无血色的儿子,想到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经历了那般剜心之痛,眼泪便断了线的往下掉。
“没让人赶她吗?”
“让了,我故意安排人驱赶她,言语辱骂,身体碰撞都有,可她充耳不闻,死死的卡在电梯里不肯下去,刚才派去给她打营养液的医生也失败了,她油盐不进,好像……”老高没有再说下去。
容舜芳犀利的看着他,“好像什么?”
老高唯唯诺诺道,“好像要用自己的命,抵少爷的命一样。”
“冤孽——”容舜芳拼命摇头,掩面而泣,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封清彦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血,她又怎能原谅夏小柠。
“这是债,这是我们封家欠她的债……”容舜芳老态毕现,哽咽道,“你去跟她说,我许她见一面,最后一面,见过以后,便走吧!清彦欠她的,已用半条命换上,往后两不相欠,再不相见!”
容舜芳的话,由老高转达给了夏小柠,她足足愣了半晌,才问道,“老太太她,为什么不亲口跟我说,为什么,要你来转达?”
老高说,“她不愿见你。”
不愿……见她?夏小柠笑了,如斯悲凉,“我明白了。”
穿上无菌服,夏小柠被人带进了加护病房中。
大型仪器包围着的病床上,往日总是叱咤风云,好似无所不能的封清彦,现在却好似一件易碎的琉璃,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唯靠着那些医疗机械带动的生体机能,麻痹自我意识,本能的生存着。
他变成这副模样,全是拜她所赐,只是那样一颗小小的子弹,却摧毁了他生的意志。
夏小柠站在门口,良久不敢靠近,直到看见心电图的波动大了些,才犹豫的,走到了病床前。
她进来前的执念,是想再见他一面。
可真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脆弱到要跟着空气消散的模样,反而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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