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下)
天快要亮的时候,雨总算停了,却始终没有放晴。
点滴雨水从屋檐上滑落,打碎了平静的水洼,扰乱了万籁俱寂的清晨。
赵公公平日通常都会在天亮之前打个瞌睡。公子以前起得比他还要早,自己还在打瞌睡时,公子已经下床换好衣服,偷偷地开门叫醒自己,给自己塞一个包子,低声道:「昨天夜宵时剩下的,你吃点东西,待会才有力气。」
商柔知道赵公公要寸步不离地侍候牧晚馥梳洗更衣用膳,再陪同他上朝,差不多忙到中午时才能吃点东西,所以商柔会先给赵公公吃点东西。
不知为何,赵公公昨天整夜都没有睡着,甚至没有打瞌睡,心跳一直快得不寻常。
他刚刚回头望向门口,殿门便被打开了。
晨光熹微,点点洒落在牧晚馥的身上。
那头垂落腰际,曾经如同袅袅情丝般柔软缠绵的棕发竟在一夜之间全都白了。
白如初雪。
雨珠滴落在发梢上,被染成冰霜的色泽,再也无法溶化。
直到那瞬间,赵公公才真正地明白到,曾经那麽深深地喜欢陛下的公子,是真的不要陛下了。
公子平日是最心软的,他原谅了陛下那麽多次,这次却是狠下心肠,头也不回地把陛下一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他自由了,陛下呢?
雨停了,春潮终褪,空留下一地湿淋淋的残花落叶,倒映着迟迟不放晴的灰暗苍穹。
莲花还在水洼里奄奄一息,莲茎却已经不知所踪。
高耸的朱墙如同迷宫般一层层围着帝王的宫殿,蜿蜒不绝,永无止尽。
终於,重重云雾渐渐掩盖朝阳,挡住了最後一丝光芒。
京城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桃花送香,细雨蒙蒙,大悲寺的苹果树又结出果实了。
当方代月在城外的家里葬了一地残落的桃花时,凤鸾宫大殿四周放满雪白的菊花,牧晚馥一身白衣胜雪,白发以银冠束起来,跪在大殿的暖玉棺前。
牧晚馥整整七天没有上朝,他命赵公公锁上凤鸾宫的宫门,然後一人亲手以商柔赠予他的木梳为商柔最後地束好发髻,再更衣入殓。
接着他一人直挺挺地跪在商柔的暖玉棺前,一直没有站起来。
牧晚馥已经下旨,丧礼之後就把商柔送至帝陵的墓室里,待牧晚馥死後便会把二人合葬。
生时已无法再度同衾,唯有等待死後同穴。
婉儿在宫门前哭着要见商柔最後一面,牧晚馥置若未闻,也不让她进来,赵公公唯有硬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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