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晚自习就在沉默里过去了。不一会儿,石燕也收拾东西上晚自习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像两只被困在同一个笼中的互相敌视的鸟。终于,秦淮动了动,侧倚在桌边,像是站得累了。陈可南翻了一页书,问:“想好要跟我说了吗?”说着抬起头,秦淮面无表情地俯视他,只侧过来小半张脸,日光灯照得他脸边的线条,成了一道白惨惨的冷光,像一支脱弦的冷箭。
“你不打算跟我说为什么突然闹这么大脾气?”陈可南的声音不大,像是随口问的,几乎融化在温暖干燥的空气里。“一连三个下午都逃课,早上也旷课一两节,晚自习不上,地理课还跟老师当面对着干。你想干什么?”
秦淮还是不说话。陈可南第一次发觉这小孩抿紧嘴唇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无情。
“你想一晚上都跟我在这儿耗着?”
还是无动于衷。
陈可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替自己剥了一片口香糖,重新拿起书。过了好一阵,他起身出去,走到门口一回头,那个一直无声无息的小孩果然正望着他,又别开眼,仿佛有点仓皇无措。
“抽烟。”陈可南说,“来不来?”
秦淮的胳膊动了动,可能它也疑心自己听错了。陈可南没等他,掩上门出去,吐掉了口香糖,刚把烟点上,办公室的门一开,给地上铺下一块白霜似的方形的亮光,下一秒就被秦淮踩得稀烂。他像一头醉酒的熊,步伐滞重地朝他走来。
“冷不冷?”陈可南随口问。秦淮没有回答。不过陈可南原本也没有等待一个答复。
他这时应该生气,他心里明白。就像所有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说得那样,要拿出老师的威严。这次不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谁也不知道下回他会不会把天捅破。问题是陈可南的气已经消了,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或许他该佯作暴跳如雷,可惜他的演技一向拙劣。又或是别的原因,他懒得深究。
垃圾箱边灯光昏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两个人隔着垃圾箱立着,像两幅扁平的纸人,又或是一对散戏后没来得及收起的皮影,锣鼓热闹和灯光一起远去了,只剩呆呆的道具。两个人同时动了动,仿佛再僵立下去就要被夜色扼死了似的。陈可南弹落烟灰,暗淡的橘色小花重新明亮起来,秦淮则摊开右手,伸到他面前。
“嗯?”陈可南吐出一口烟雾,疑惑地看向他。
“给我烟啊,”秦淮说,“不是你叫我出来抽吗?”
陈可南忽然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这时候笑实在太不合时宜。于是他抿了抿嘴唇,板起脸说:“你在发梦?”
秦淮的手指握了一把冷风,悻悻地揣回口袋。
“你爸妈呢,又在外地?”
秦淮的冷笑像是附和,陈可南感觉到这敌意没有冲着自己,不由分心偏头望了一眼天上象牙白的月亮。
“他们有多久没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沉默了很久,他又飞快地说了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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