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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房子》(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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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苇全然不觉,又开始数那半斤的一碗,数了半天,一声不吭,把碗推回到白三的面前。

摊主问:“怎么不说话?”

谷苇说不出来。因为那只碗里,又多了三只水饺。

摊主问白三:“老人家,他是你什么人?”

白三不吭声。

摊主一笑。

谷苇火了,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摊主说:“我没有什么意思。我这里,做不起这笔生意。”说罢,将三碗水饺,一碗一碗倒进了泔水桶。

谷苇那副小文书的样子,立即全无,捞衣卷袖地要跟摊主打架。

白三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走了。

白雀扔下所有刚买的东西,跟着白三也离开了食摊。

傍晚,父女俩回到村里。

谷苇的舅舅张胜正好在村头遇见了白三,问:“我外甥怎么样?”

白三往前走,不答理。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他如果是我的外甥,他一生下来,我就把他溺死在便桶里!”

白雀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乱扔东西,一边大哭。……

离过年还有几天,白雀将一封信从口袋里取出,问桑桑:“桑桑,你还肯帮你白雀姐姐的忙吗?”

桑桑连忙点头。

白雀把信交到桑桑的手上,然后顺手给他端正了一下他头上的那顶棉帽:“送给他。”

桑桑拿了信,飞跑而去。

桑桑知道这是一封什么样的信。他要给蒋一轮送去一个惊奇。他一路想像着蒋一轮在看到这封信之后的样子,想像着不久以后蒋一轮和白雀又会见面的情景:夜色茫茫,一只小船划进了芦苇荡;月亮无声地挂在河湾的上空,他们坐在水边上;……一路上,他不时地跳起来,去用手够路边槐树垂挂下来的枝条;要不,就背朝蒋庄的方向,急速地后退;……这是桑桑许多天来,最快乐的一天。

他跑到蒋庄时,已是下午四点钟的光景。蒋一轮带着桑桑到过他家好几回,因此,桑桑不用问路,就直接走向座落在水边上的蒋一轮家。

桑桑还没有走到蒋一轮的家,就觉得蒋一轮家今天有点异样:有不少人站在门外,一律都穿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一些同样穿得干干净净的人,在屋里屋外地进进出出,不知忙些什么。

桑桑走近了,就听一个过路的人在问:“这个人家今天做什么事情?”就有人回答:“结婚。办喜事。”“哪个人家?”“蒋常信家。”“一轮结婚?”“就是一轮。”

桑桑走到了蒋一轮家的门口。他看到两扇院门上,贴了两个大“喜”字,门媚上也贴了喜纸,那喜纸正在风中飘动,喜纸中间一小片金纸,就一闪一闪地亮。这时,桑桑摸了一下在怀中已被他悟热了的信,站在门口呆住了,竟不知道是进去找蒋一轮,还是转身回油麻地。

蒋一轮这时走了出来。他一时未能看到人背后的桑桑。但桑桑却看到了他。蒋一轮穿了一身新衣,皮鞋擦得很亮,头发梳得很细致,还上了头油,那副眼镜似乎也被很好地擦拭过,很文气地架在高高的鼻梁上。他的胸前戴了一朵红花。他的心情似乎不坏,略微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跟那些进进出出的亲戚或来帮忙的人点着头。大概是他的一个长辈大娘进了院子,用拐棍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腿,不说话,只是朝他笑着,那意思在说:“成家啦!”蒋一轮微微弯腰,并伸出手来,轻轻扶了一下大娘的后背,那意思在说:“请进屋坐吧。”

正当桑桑犹豫不决时,蒋一轮发现了他:“桑桑!”他大步走出院子,十分惊奇地望着桑桑,“你怎么来了?”

桑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望着蒋一轮那张显得很清秀的脸。

蒋一轮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桑桑,你有什么事吧?”

桑桑摇了摇头。

蒋一轮对桑桑说:“今天,我要结婚了。本来是想通知你爸你妈还有你的,但怕你们听了消息,今天一定要大老远地赶来。心想,等过几天,给你们将糖送过去就是了。”

桑桑的一只手,不自觉地又伸到了怀里。他感觉到那封信已被他透出衬衫的热气烘软了。

“桑桑,”蒋一轮望着桑桑的眼睛,“你今天一定有什么事!”

桑桑就将那封信慢慢拿了出来:“她的。”

蒋一轮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将信接到手中,然后转过身去,走到一棵树下,倚在树上,打开了那封信。

桑桑听到了信在被蒋一轮打开时的沙沙声。他没有去看蒋一轮,而是将目光转过去,看那一边正越聚越多的人群。他们好像在不时地向河上张望,正等待着什么。

蒋一轮一直倚在大树上。

桑桑看到蒋一轮双手抓着信,放在胸前,头靠树干,脸微微朝着天空。信却被打开着,在风中索索地抖动,犹如树上的那几片未落的残叶。

河边上出现骚动。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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