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从竹林回来,一路心思沉沉的白沐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祁渊。
祁渊只略作思考,便否决了白沐的建议。
白沐不明白:汪汪?为什么?
祁渊笑了笑,一手圈住小白的尾巴,眼神深邃地看向远处,沉声道:我用不着改变什么,现在的我就是真我,就算无名力量能左右我些许行为,却无法左右我的思想,无法左右我的喜好和习惯,不是他想让我当暴君,而是我自己想,我还是自己。
再者他收回视线,眼中透露着轻蔑:我为何要因他而改变。
白沐心头巨震,耷拉着耳朵点点头,是他想岔了,现在的金大腿还是金大腿,并不是书中那无脑暴君,他并不需要改变什么。
就算是变,也不该是他们,而是别有用心的剧情力量。
这才是强者思维,是他狭义了,白沐失落了瞬间,随即又高兴自豪起来,不愧是他看好的金大腿,任何时候都沉稳冷静,不落一筹。
汪汪!对,凭什么是我我们改,不改!
小狗煞有其事地严肃点头,看起来可爱又好笑,祁渊略微沉重的心思放缓,趁机摸了两下挺直的耳朵。
白沐打消了主动改变的主意,但心里还是有件事搞不明白,祁渊究竟是怎么把暴君这个名头做牢靠的。
之能说不愧是祁渊,只要他想什么事都能做到,且十分成功完美,如今几乎所有人提起皇上二字,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两个字:暴君。
白沐瞅了瞅一身正气勤奋坚定的金大腿,竟然成功做了个暴君,真是让人唏嘘不已,也不知道咋办到的。
算了,金大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暴君就暴君,暴君也没什么不好的,人人敬畏做事任性随心,比被条框束缚的任君好。
而白沐没想到的是,他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且解答方法十分硬核。
下午,太阳依旧没有落山的架势,在天上发光发热,逐渐升高的温度让人无端有些烦躁。
而这时,来一碗冰冰凉凉的莲子羹是个不错的选择,祁渊一声令下,他和白沐的两碗莲子羹就被端上来。
两名宫女一人端着一个碗,一大一小,轻轻放在祁渊和白沐面前,便退到一旁等候,临走时一名宫女小小地看了眼祁渊面前的碗,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歉疚,又飞快消散。
莲子羹装在精巧的琉璃碗里,颜色透亮,里面还撒了点点碎冰,吃起来更是清凉爽口。
白沐在自己的碗边嗅了嗅,然后习惯性地往祁渊那边看去,他一直觉得祁渊那碗比他的更好吃,今日更是如此。
随着嗅觉的逐渐提升,他对气味的感知也越来越灵敏,就比如今日,他忽然觉得金大腿那碗莲子羹变得更香了。
小狗鼻子动了动,不禁往祁渊那边凑了凑,他总觉得那碗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很奇妙的味道,像是花香又有点不像,一直吸引着他。
好香,好想吃一口啊,这是什么味道?
白沐愣愣地看着那碗莲子羹,鼻端不停嗅到那种奇香,脑子里莫名的更加想尝一口
小白的心思祁渊哪儿能不懂,故意端起碗道:这个不是小狗能吃的,你吃自己的。
说着就要喝下去,抬手时宽大的袖子扫到了白沐的一对耳朵,耳朵敏感地一颤白沐也刹那回神,见金大腿就要喝下去,连忙一个纵跃而起推开那碗。
这哪儿是什么奇香啊,明明是那毒物的味道,他竟然差点就被蛊惑了!
祁渊毫无防备,装了莲花羹的碗一个脱手,摔在案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大半碗莲子羹洒在桌上,有些溅到祁渊衣袖上。
他眉头一皱,不觉得这是小白的恶作剧,直觉这碗里面有问题,当即挥手让暗卫将养心殿封锁起来,随后询问道:小白?
白沐凶狠狠地冲到碗前,大叫道:汪汪汪!这里面有毒,有毒!
接着他也不怕暴露了,当着宫人们的面对桌上洒落的莲子羹,伸舌做出舔食的动作,然后两爪摸着脖子人立而起,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倒下。
小白!祁渊霍然而起,将小白抱住:小白你怎么了?!
白沐从表演中恢复活蹦乱跳,在祁渊怀里动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伸爪指着那碗莲子羹叫:汪汪汪!这不能吃!
见小狗没事,祁渊高悬的心陡然落下,背上惊出一层冷汗,冷静下来立刻明白了白沐的意思,他沉着眸子看着打翻的碗,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你说,这莲子羹里有毒。
小狗狂点头,一直爪子拍着祁渊胳膊道:汪汪汪!是的是的!
周围宫人听闻,均是身形一颤,不等吩咐就齐刷刷跪下来等候发落,怎么会有毒呢?御宠刚才是表达那个意思?
而离祁渊最近的地方,一名宫女也猛地跪下,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紧,身体控制不住地发出微颤。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见祁渊似乎真的信了,正伸手想去拿那碗看个究竟时,那宫女一咬牙闭眼,掏出袖子里的东西沉默着地冲过去。
拿着匕首的手还在颤抖,但动作却不管不顾一往直前,不是她死就是她家人死,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别无选择。
匕首寒光一闪,抱着小白的祁渊瞳孔一缩,一手将小白转移到身后,一手闪电般伸过去想夺下匕首。
但意外再次发生,他没想到的是那宫女并没有直接刺过来,而是在他伸手过去时,匕首一转对准自己的胸口。
宫女自杀了,匕首深深地插|入心脏,没有丝毫的余地和手软,全程默不作声,只在最后闷哼一下。
在那宫女倒下时,她渐渐无神的双目紧盯着祁渊,嘴里无声吐出两字:抱歉。
祁渊冷眼看着她倒下,没有丝毫的波动和同情,即便这名宫女就是当初他救下的,从前任总管手中到了这个地步,抱歉又有何用?
他看着死不瞑目的宫女,在众多宫人惊恐的眼里收回手,淡淡道:梁全,找人拖下去,再找张太医来。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梁全得了命令,快步出去让守卫进去,自己快跑去太医院。
他心跳得极快,满身染血的宫女还在眼前,即便他站在皇上后侧方,看到宫女是自尽而亡,依旧心有余悸。
这是怎么了?那碗里有毒?是那个宫女下的?
梁全嘴里发干,再次觉得人性经不起考验,明明皇上待她不薄,当初前任总管骂那宫女是怪胎,还想将她解决掉。
当时是皇上出手救了她,还让她留在养心殿做事,而前任总管则领罚去世
明明,最不该如此,而事实总是这般弄人。
养心殿,宫女的尸体很快就被拖下去,禁卫军首领赶来,正在下方跪着待命。
有宫人上前打扫血迹,很快殿内就一点血腥味都闻不到。
祁渊坐在案桌前,眸光沉沉地看着案桌上的碗,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令道:去调查此人的身份,此人意图刺杀朕,并在朕膳食中下毒,现已伏诛。
寥寥数语,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更多的交代,只说已伏诛,没说她是自杀,其他宫人都站在下方,并未看清宫女的动作,只以为是皇上将之杀了。
这就是祁渊要的效果,既然对方一开始就打的是让他背上杀人名头的主意,那他就随了对方得意,本来他就打算杀了这人,本来他就想要暴君的名头来镇压朝堂。
这次,他们的目的并不冲突,那便将计就计。
感受到怀里小狗的不安,祁渊安抚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狗,挥手道:都下去。
是。
白沐缩在祁渊怀里,看着宫人们苍白着脸,颤巍巍地退下,忽然明白为何祁渊能把暴君名声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