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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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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笑道:阿娘放心,儿臣不会时常出宫。给他弄个地方住着,实在是他家有恶母,每每都要欺凌虐待他。阿娘与马氏相处更多,可知道这毒妇心肠?

太后不能说全然不知。她善识人,似梨馥长公主这样奴颜媚上的人,御下也必然究极苛烈。她只是没想到梨馥长公主苛待的不是仆从,而是亲子,被儿子问了一句,她才想起儿子曾经写信让她收拾马氏,又忍不住笑了笑,说:你放心,阿娘已经在替你出气了。

谢茂不解:哪里?儿臣怎么不曾听说?没听见马氏倒霉啊?

太后不肯透露详情,只说:且待来日。

太后担心皇帝隔三差五出宫不安全,哪晓得自那日回宫之后,皇帝就一直安分地待着。每天老老实实玉门殿听政,太极殿议事,偶尔去内阁值房转转,和老大臣们聊聊天,改善一下伙食。

他吩咐把万年宫廊殿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几位阁臣一人拨了一间,另外几间备用。还给内阁值房专门拨建了一个小厨房,由尚膳监专门拨发食材配给,方便阁臣值班时饮食。

不单阁老们吃饱睡好精力充沛,在内阁的写字、文书都吃得油光满面。

外边朝臣们纷纷议论新君暴戾堵塞言路不好服侍时,在内阁服侍的小卒子们满脸懵逼:皇帝?暴戾?不好伺候?没有呀!皇帝可好啦!皇帝可会体恤下情啦!咱们内阁间间房里都有冰山!又凉快又好吃!

有时候皇帝会赐冰碗下来,老大臣们养身不吃,都便宜底下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

宫里安稳不动,宫外的衣飞石则不免犯了琢磨。

自从那日在潜邸门前与皇帝告别,至今已有大半个月了。

他每天老老实实去北城的中军衙门上差,到点儿就乖乖回府候着,专门把卫烈留在家里守门,交代若皇帝来了,立刻去衙门找他回来。到了休沐日,就有从前的纨绔朋友上门,邀他外出玩耍,他当然不敢去,待在家里等了一天,皇帝还是没来。

他大抵知道是那几日没进宫的事惹了皇帝生气,原以为皇帝肯拨院子安置他,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哪晓得这么多天都不来找,居然气了这么久?还是,这是皇帝刻意磨他性子?冷待几日让他以后都谄媚些?

不管皇帝是生气还是故意冷待他,衣飞石都觉得挺没意思的。他闲来无事会想想皇帝今天来不来?夜里灯一熄,睡得也很安稳,次日照常去衙门上差理事练兵,并不纠结。

相比起谢茂想动不敢动的牵扯,他完全处于被动而坦然的境地,反而不受煎熬。

皇帝要来临幸,他就乖乖给睡。皇帝不来,他趁机好好练兵,将从前所学都施展一遍。

衣尚予已经培养了长子衣飞金做领兵大将,为了安抚皇室,也不会再把次子那么早就放出去带兵,是以,衣飞石这些年来一直在父亲帐下听命,没有独领一支小队伍的机会。

现在中军将军是武襄侯林闻雅,这位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整军进驻北城当日来晃了一圈,其他时候都在衙门值房里睡觉。中军是衣尚予一手带出的兵马,外人哪里插得进去手?林闻雅才懒得去校场费功夫。不过,林闻雅虽不管事,中军兵符揣在怀里也从没给衣飞石看过。

如此一来,衣飞石在北城中军衙门也算是如鱼得水,每天都精力充沛,干劲十足。

这日衣飞石从衙门下差,归家途中被原家小厮拦了下来:少将军,我们小姐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原家小姐就是那日在长公主府与衣飞石一齐射箭,被谢茂撞了个正着的白衣少女。

她乃是衣尚予帐下大将原伯英幼女,小字明娇。她的父亲原伯英大将,就是当日在襄州劝衣尚予自立、反被衣尚予斩首杀鸡儆猴的老将。

原伯英发妻早逝,家中有两位贵妾,各自生了一个儿子,都比原明娇年长。

衣飞石和原明娇原本也不是很熟悉。他经常跟着衣尚予四处征战,原明娇一直养在京城,想熟也熟不起来。和原明娇交往,也就是最近半年的事情。

衣尚予杀了原伯英,原明娇在家中没有父亲倚靠,和两位庶兄关系也不好,常常被挤兑。衣尚予见少女失怙可怜,有心撮合儿子与她,原明娇也知机抱住了衣家二公子这条大腿。至于衣飞石,他和原伯英关系挺好,亲爹杀了这老叔,他心里也挺难受,见老叔爱女被庶兄庶母欺负,难免多照顾些。至于是否婚配,他没想那么远,也轮不到他想。

衣飞石本以为原明娇是在家中又被庶母欺负了,哪晓得原家小厮领着他到了梁安寺前,急吼吼地窜进了一间药铺,说道:少将军,快快!

衣飞石一头雾水,这是生病了?如今大药铺都有坐诊的大夫,急病也能在后堂问诊,他跟了小厮进门,站在垂下竹帘的堂前不再动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娇生病了?

小厮猛地把竹帘子打起,急切地说:我们小姐今日去梁安寺烧香,被人从旱桥上推下来,摔得不好了!

衣飞石心里猛地一跳。梁安寺前的旱桥!

谢朝未定都圣京时,京城规模远不如此时广阔。如今被圈在城门内的梁安寺曾位于城郊,有河道环带而过。太宗皇帝修筑新城时,重新规划城内水道,梁安寺前的河道就此废弃干涸了。然而,河道上的那座桥,是天下名僧明慧禅师化缘所建,无数信众慕名而来瞻仰祈福,一直不曾拆除,逐渐就成了一座旱桥。

那可是一座足有两丈高的桥,衣飞石若猝不及防摔下都容易受伤,何况闺中弱质?

衣飞石急切进门探望,曾经活泼爱笑的少女头上缠着白纱,已经被鲜血染得湿透,满床鲜血滴滴答答,脸色白得像是最上品的宣纸。她眼神涣散,神志已迷糊,奄奄一息地躺着。

在旁忙碌了半天依然没辙的大夫摇头:哎,老朽无能。

衣飞石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血榻上的原明娇:三娘子是我,衣飞石。

原明娇无力地想要看他,气息渐低,缓缓合上了眼。

小、小姐!丫鬟扑上来尖叫。

大夫上前摸了摸鼻息,叹息道:客人节哀。

衣飞石看着原明娇摔得一塌糊涂的尸身,一把救过小厮,拎到房外问:你说你家小姐是被人从桥上推下来的?

对,少将军!小的和小彩都看见了!是那臭婊子故意挤上来,趁着我家小姐不防备,一掌推在我家小姐背心,生生推下去的!少将军,我们小姐死得冤枉!你得替小姐报仇啊!小厮跪在地上不住哭泣,满脸抹泪。

你可认得凶手?衣飞石问。

小厮不住点头:认识!认识!小的本来抓住她了,可是当时急着去背小姐看大夫,被她溜走了。这是小的从她身上抓下来的玉环!小厮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环,交给衣飞石。

衣飞石详细问明了当时的情况,推原明娇的女子是何模样装扮口音,小厮就愤愤地指说:少将军!此事必然是王姨娘指使人干的!前几日她想将我们小姐许给娘家不成器的侄儿,被我们小姐一口回绝,她便怀恨在心,说要我们小姐好看!

衣飞石将玉环收在怀里,说:先替你家小姐收殓,此事我来查。

原明娇被推下桥也不过半个时辰,衣飞石随时中军副使,却不可能为私事调用兵马,先调了衣尚予留给他的二十四骑在梁安寺前查问目击者,想想又去长公主府调了家丁来帮忙寻找凶手。长公主府的家丁也都是军中退伍的老兵,伤残得不甚严重,个个都很老练。

梁安寺本就是京城很出名的佛寺,平日在此摆摊市货的小贩不少,刚才发生了坠桥事件,所有人都还在议论纷纷。衣飞石差人查问,居然就有人给他指了方向:那边那边,我看见那女子带着丫鬟往那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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