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蓬愣愣的点点头,不自觉的看向身后,朔月脸色通红,显是重伤未愈,熙夜站得还要更远一点儿。飞蓬想了想,把魂魄丢给了朔月,只一个视线相触,朔月便心领神会的看向熙夜:你怎么说?
父子之恩已绝,师徒情谊更从未存在。熙夜平静的说道:他对我,从来只是噩梦。现在,梦终于醒了。青年冷硬的面颊松融不少,对几位并肩作战的同伴俱是一礼:多谢。
见状,朔月手指一动,一道暗光穿透魂魄,惨嚎声登时响起。在众人的侧目下,他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正打算下个静音咒,但剑光一亮,魂魄雪融冰消,没几下就化为带着淡淡魔气的灵力飘走。
大家抬眼望去,只见飞蓬淡笑说道:别脏了手。话音刚落,他又偏过头:接下来应该是你们魔界内务了吧?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没有看朔月一眼,飞蓬大步当先走向客栈门口。
被归入你们的青竹、玄霄和睿安面面相觑、齐齐无语。最终,还是青竹出言叫住飞蓬:请您留步。家学渊源的徐挽仙和年久渊博的青蛇妖眸中都闪过一缕震惊,这是谁?魔界暗魔将,魔尊的得利臂助之一,唤其竟以您称呼?!
熙夜对此似乎没什么反应,然而眼底满是好奇。在其身侧,苍旻一脸淡定,内心的潜意识对此毫无反应,只有一种理所当然之感。
你们的尊敬,给的是曾经的我,不必如此客气。飞蓬回眸清浅一笑:而且,我也不觉得,我有留下的实力。
青竹抿抿唇:我知道,只是我希望请您留下做个见证。她眸光冷静锐利:只是见证。
飞蓬饶有兴趣的瞧了她一会儿,气氛一片凝滞。正在此刻,一直没动静的心魔给飞蓬传音道:答应她。她现在处于天级九重巅峰,气息有些不稳定,明显是离突破一步之遥。这次有可能是其契机,你留下观看,有益无害。闻言,飞蓬垂眸掩饰讶异,转过身道:好。
青竹?眼见青竹躬身行礼,又对自己利刃相向,睿安干笑一声:多年好友,你至于嘛。他干巴巴说道:过去不提,未来只怕是在魔界,也难觅魔尊身影。加入嫡系魔将,未免太难为我了。神将归来,魔尊估计都嫌陪心上人的时间不够,又怎会愿意,把精力花在魔务上?
对此,青竹眯起漂亮的大眼睛,眸中冷光闪过。瞥见这一幕的睿安后退一步,诚恳的笑言道:要不,咱们立个期限,怎么样?
青竹莞尔一笑:像是人间所谓的打零工?还是钟点工?但其话语不太动听:你打赢了我,连这个都省了。毕竟,你的信物只给了我一个,这次已经用掉。若你再逃离,通缉令消去,永不复发。
此言当真?睿安呼吸一凝,又蹙起眉头:等等
青竹打断其言:不需要你担心,你能赢,后果由我一个承担,哪怕是尊上的怒火。她笑了起来,美丽却无有魔女该有的魅惑,反而是少见的清丽脱俗:尊上再生气,也不会一巴掌拍死我的。
你睿安还有些担心,然而匕首的黑光已擦向脖颈,止住其言。见此,睿安只得暂时收起心思,全力以赴应战。
浮光掠影中,依稀能听见利刃刺破肌肤的声音,渐渐升起的血雾更证明了交战之激烈。所有魔力都被两魔严谨控制于方寸之内,没有对周围的环境发生一星半点的破坏,由此可见双方实力之高、控制之准。
嗯?心魔忽而发出一声略带惊异的音调: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
飞蓬不解的正打算问,就与大家一样,被凄厉的惨哼吓了一跳:啊!
空间破碎开来,睿安的心口插着一柄黑漆漆的匕首,一股异样的香气逸散开来,其语气一字一顿,满含震惊还有丝丝缕缕颤抖的伤心:为什么?
闻到味道,玄霄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向青竹:报噩乌鸦体内囊袋炼制的迷迭花香?报噩乌鸦一族,最擅长用毒,但若以其本身的囊袋提炼毒液,再配合其他好几种极其少见的毒物,有一定几率制成克制此族强者的迷迭花香。魔界顶尖毒师有过揣测,最强能毒倒元老。
正是。青竹笑得依旧纯真美好,甚至还多了一抹俏皮:为了给你这个惊喜,我屠了所有天级的报噩乌鸦呢。此言才出口,她又摇首否认:不,不准确,我只是把此族出过天级九重强者,最后又失踪的消息透露给了叛军。其眨了眨眼睛:我最后还帮你的族人报仇了呢。
睿安的脸色一片惨白,身体已渐渐维持不住人形,背后突出的羽翼纯黑,美丽又危险。青竹走上前轻轻抚摸,他死死盯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青竹似乎觉得挺好笑,手指一动残忍的将羽翼撕了下来。闷闷的惨哼被睿安压抑在喉间,紫色的魔血流淌遍地,青竹抬起睿安的下颚,悠悠一笑道:你知道,我隐忍了多久吗?整整几十万年。
睿安怔住,青竹美眸充盈令人窒息的冰冷笑意:你以为,我们头一次见面,是我带了一群魔将,去招揽你吗?她嗤笑道:不,我是去杀你的。其无趣的松开手:然而,进步的不止我,你亦早早突破到了天级,依旧比我强。
众人鸦雀无声,玄霄欲言又止,青竹则摇头叹气:我是能命大家一起上,可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哪怕最后我能达成目的,只怕也只有我一个能活着回去,还是重伤。她淡漠一笑道:我好不容易得到魔尊承认,成为暗魔将,还不想位子都没捂热,就被迫下来。
你究竟是谁?!睿安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自认,每次动手都挺干脆利落,一个活口都没留过。
青竹失笑道:没错,谁得罪你了,死得不止一个,是整整一家,保证无有后患。但你依旧有个不太好的习惯,比如对抢回来的低位魔族
其语音一顿,睿安的表情变了又变,青竹收敛笑容,近乎于冷寂的看着他:你喜欢烈性的美人,最喜欢拔其利爪利齿,按在床上任你玩弄。唯一一次例外,是那个女孩的资质太好,易容又怎么都解不开,所以你一时兴起,未废其魔力。
这一次,睿安沉默了很久,突然放松下来:原来如此,竟是如此。他低低笑着:我等了你很久,你一直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陨落。
葬魔渊,不愧为魔界最危险的区域之一。青竹淡淡说道:我掉进去,历经生死,不过靠着一口气撑住。她弯起眉眼,笑得自信而桀骜:我说过,你最宠爱的妾室找我麻烦,真讨厌,我要弄死她,所以她死了。我也说过,你别给我跑的机会,否则我一定会学艺归来弄死你,谁让你没信我?
睿安靠在一片狼藉的墙面上:所有被我抢来的美人都是实力全破,只有你例外。他微笑道:唯独实力是撑起容貌气质的基础,我没看见你真正的脸,怎么舍得废了你的实力?那未免太可惜了。其对着青竹玩味一笑:不过,我那天晚上的断言确实没错啊,你是个绝无仅有的烈性美人。
众人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想死吗?青竹却未动怒,反而笑得更欢了:何必惺惺作态?插在心口的匕首随其话语转动起来,魔心被一次次搅碎再修复,剧烈的痛苦让睿安汗如雨下。青竹看在眼里,只柔声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想死就能死成吗?
见此情形,苍旻和青蛇妖无声一叹,徐挽仙不禁打起哆嗦,熙夜蹙眉捂着咽喉,估计是有些想吐。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玄霄脸色发青,云天青早已钻回了其储物戒指里,而朔月神情冷漠,垂首站在飞蓬身后,只听飞蓬冷声道:暗魔将,你已赢了,我们能走了吗?
请稍等,马上就好。青竹立时回道。而后,无数刀刃刺穿魔体,剧烈的痛苦蔓延四肢百骸,睿安不自觉的苦笑一下,阖眸等待死亡的到来,但心中不自觉想起无数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