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神色不显,顾禾望他一眼,不知怎的心中一动:怎么了?喂,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逐流笑道:陛下何出此言?
顾禾嗤笑一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仰着头戳了戳他下颚:朕英明神武,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快说啦!
谢逐流这才拿出糖葫芦,在他眼前一晃:想着陛下没胃口,随手买了一点小玩意如今陛下好好吃饭,这民间来的东西怕是不太干净,陛下看看就罢了。
他说着便要拿走,被顾禾一把拦住:诶,别!你买都买了,给我尝一口嘛。
谢逐流无奈,见他飞快的咬了一口,低声道:当时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来,这种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应当是入不得陛下眼的。他犹豫着要去夺,陛下不必如此,我下次再给陛下福来酒楼的点心可好?
顾禾抬头望着他,乌黑的眼瞳中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什么攻击性,谢逐流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他审判着,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答。
这种感觉真是......谢逐流心下叹气,交付一颗心,便仿佛把自己命门都给他了,甘之如饴,引颈就戮。
而顾禾终于哼了一声:笨蛋。他又咬了一口糖葫芦,你以为我是装作喜欢吃糖葫芦?为了不拂你的面子?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吧你在我这有面子这种东西吗?嗯?草包?
......谢逐流安心之余,又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草包二字估计顾禾是怎么也不会扔到一边去了,搞得他很是糟心男人总是希望被伴侣夸奖的,可怜他学了二十年的权术武功,到头来被自家夫人损了个遍,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他忍不住抱紧顾禾,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我是草包?今晚便让陛下见识一下我是不是草包!
......喂!顾禾大惊,不不不行!如今社稷不稳,朕没、没心思做这个!
谢逐流只是目光危险地望着他,并不说话。
顾禾不由得一怂:唉,我认真的!等玉京难平,幽州大安,我就、就......
谢逐流揉着他通红的耳垂:就怎么?
顾禾嘻嘻一笑:就召你侍寝!他自觉扳回一城,怎么样,爱妃?
谢逐流淡定一笑,咬住他耳垂,用牙齿轻轻碾磨,轻声道:臣妾遵旨。
顾禾一愣,骤然热气下涌,口干舌燥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周身都是谢逐流的气息,那气息惹得他越发躁动,于是不安地动了动,手碰到了什么,神情一僵:你......你......
谢逐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退后几步,沙哑着声音道: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顾禾忍不住往他下/面一瞥,谢逐流见状又气又笑,警告似的咳了一声。
顾禾飞快的收回目光:爱卿去吧。
再抬头时,谢逐流已不见踪影。
顾禾只觉得空落落的,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方才碰到谢逐流的手。
然后他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抓狂地揉着自己的脸颊。
我怎么能,怎么能想这种乱七八糟的呢!顾禾心下叹气。
而系统慈爱地望着他:男大当嫁,这都是正常的嘛......需要婚前指导不?来来来这小册子拿着!好好看看!
系统不由分说把那黄色的小册子塞给他,又低头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我看看要准备些什么婚服,红烛,红床单,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啊!还有玫瑰膏!嘿嘿嘿......
顾禾忍无可忍一枕头飞过去:这都什么!早生贵子是什么鬼啊!别的、别的倒没什么......
系统了然脸:OK,我去安排就是了。说着便要消失,却又探出个头来,两眼放光,RUSH要吗?避
顾禾直接把他消音了。
他正试图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温的时候,魏平安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幽州军报到了。
顾禾顿时从旖旎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粉红色的泡泡四下散去,他神情一肃:让他进来。又顿了顿,把谢逐流也叫过来。
魏平安领命退下了。
宫娥内监们鱼贯而入,为顾禾撤下食桌,端来漱口的用具,最后为他整了整衣裳,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不多时,那玄甲的信使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参见陛下!
免礼。顾禾一抬手,也不想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幽州情况如何?
信使答道:幽州守军五千人抵抗了两日,正形式危急之时等来了赵将军的大军,目前局势已然稳定下来,想来北境久攻不下,不日便该退兵了。
顾禾露出淡淡的笑容:好!
那信使飞快地瞥了一眼皇帝:陛下,还有一事相奏。
顾禾挑眉望着他。
那信使道:北境那位拿着春蚕剑的女将军露面了,确实是......杨怡。
顾禾睫毛一颤,沉默下来。
这时谢逐流正好跨入殿内,闻言朝顾禾望了一眼,又打量着那信使:你是边戍军?
信使望他一眼,答道:是。
谢逐流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有意无意地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幽州军报不该是太守派人来报么?什么时候轮到边戍军插手了?
大人有所不知,那信使从容答道,幽州苦守两天,人手损失殆尽,幸存者也都是精疲力竭,因而太守大人才叫边戍军跑这一趟。
他说罢抬头扫了一眼,只见皇帝倚在座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上甜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而谢逐流则站在皇帝身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二人视线对上,信使忍不住低下了头。
只听得谢逐流唔了一声:你发誓你所言不假?
信使尽力调息着呼吸:卑职发誓。
谢逐流冷冷道:若你撒谎,你将死无全尸,汝父葬身豺狼之口,汝母被奸/污至死。
那信使脸色一变,连魏平安都蹙了蹙眉。
顾禾看了谢逐流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他往后靠在软枕上,默默望着那信使,一派默许的态度。
信使一咬牙:卑职发誓!
谢逐流嘲讽似的笑了笑:念一遍。
信使按捺下怒火,重复道:若我撒谎,我将死无全尸,我......我父葬身豺狼之口,我母
他气息一窒:我母被奸/污至死!
他说完只觉得自己手都在抖,强行冷静下来,看向顾禾:陛下?
皇帝神色复杂,微带责备地看了谢逐流一眼,转过头来对他道:辛苦了,下去吧。
信使心下巨石落地,赶紧退下了。
待他退下,皇帝命侍奉的宫娥内侍一并退下了,最后走的魏平安警告似的看了谢逐流一眼,关上了殿门。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顾禾转头看向谢逐流: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火?
谢逐流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陛下若是相信这信使说的话,那便下旨处置杨怡罢。
何出此言顾禾说着反应过来,这信使在说谎?
谢逐流望着他:按理来说,幽州军报都是幽州太守派人送达,而非边戍军。
顾禾蹙眉:边戍军......赵政......
谢逐流从袖中取出两封信,放到顾禾手上:陛下,这是当年杨怡和赵政互相调查的信函,陛下一看便明白,这两人不说水火不容,也应当素有罅隙才是。
顾禾不由得一怔:你怎么会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