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林抬手让她不必多礼:我们是一家人嘛。
闻言,杨怡淡淡望了谢莹一眼,而谢莹则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这才说道:既这样,我家小妹便托付给殿下了。
哈!顾成林一笑,你入了军中,从此不仅是孤的家人,更是孤的兄弟。
他像对待男人一般拍了拍杨怡的肩膀:孤的性命便交给你了!然后轻轻锤了赵政胸口一拳,还有你!阿政!
几人相视而笑,手掌相交。
杨怡看向赵政,犹豫一下,学着男人抱拳道:在下杨怡。
赵政冲杨怡抬了抬下巴:赵政。
那时赵政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是心里甚是瞧不起,觉得她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甚至一度担心她会不会骑马,更不要说提刀杀人了。
谁曾想后来上了战场,他被敌人包围之时,还是杨怡一骑当先,率兵救他于重围。
他至今记得杨怡用她那轻飘飘的剑轻飘飘杀人的场景她眉头都没动一下,轻描淡写一般,那人便人头落地了。
这与军中只求蛮力的风,全然不相同。他顿时呆在那里,而杨怡大声怒喝着:撤退!然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快!
他这才如梦初醒,挥舞着手上长矛:撤!
等赵政下了战场,忍不住问杨怡:你手上,那是什么?似乎不是刀?
这个?杨怡把手上长剑拿给他看,这是剑。
赵政看着那长剑,那剑又轻又细,剑光如秋水,闪烁间泛着寒光。
好剑!他脱口而出。
杨怡脸上笑容一闪即逝:她叫春蚕。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赵政想到这诗句,摇了摇头:这名字不好。总觉得要榨干你最后一滴血似的。
杨怡又笑了下:名剑认主,同生共死。我杨怡认主也是如此,愿为殿下流尽最后一滴血,无怨无悔。
红烛在风中飘飘摇摇,赵政心里突然一阵悲凉。
你后悔了吗,杨怡?
我又后悔了吗?
赵政摸索着摆了两只酒杯放在面前,想了想又拿出一只。
他把三只酒杯一一满上,那掌握天下雄兵的手居然有些微微发抖。
他把两杯酒都泼到了地上,自己拿起最后一只酒杯,沉思半晌,最后一饮而尽。
他把酒杯往地上一扔,再抬头时,已是一片决然。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只能大步往前。
狭路相逢,勇者胜;
阎王殿前,莫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偏闹。、恨子规的营养液呀~
给大家还原一下事情真相:
赵政和阿奴合谋杀了顾成林,重点是!赵政没见过阿奴的脸,不知道她就是潇湘夫人!
阿奴大仇已报,想跟爱人(顾公子)私奔,却发现顾公子就是太子,震惊绝望之下独自离开;
太子被顾禾魂穿;
阿奴继续报仇,和北境合作杀杨怡,没料到北境去杀顾禾,匆忙赶到,看到顾禾抱着谢逐流;
阿奴和北境在一起,想要打开山海关。北境要天下,她要顾禾。
而赵政想要过河拆桥,把阿奴和北境都挡在山海关外,自己独吞天下。
over~
(确实有点复杂的样子)
第54章
十月初八,立冬。
入夜时分,北风已然凛冽刺骨,风中夹杂着些许雪沫子,而北境大营中烧着篝火,一众人喝酒吃肉,笑笑闹闹,丝毫看不出是在打仗的样子来。
坐在帐外的侍女抬头看了看,嗤笑道:这可真是北境打的最轻松的一仗了。祭司,你说是不是?
帐内的潇湘没有说话,而是揽镜自照,细细地描着眉。
她今日穿一身大理的蓝布长裙,耳戴银环,手腕上是银色的蛇头手镯,十指涂着娇艳的蔻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侍女走过来,替她挽起长发,顺道往镜中一看,笑道:祭司真是举世无双的美人。
潇湘抬头瞥一眼镜中的自己,见镜中女人眉如远黛,目如寒星,嫣红发暗的嘴唇微微勾起:我到底是老了。
侍女扑哧一笑:祭司才二十几许,怎么就老了?
潇湘微微一挑眉,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懒懒地往后一靠,随手从一边取来一只长烟斗,吞云吐雾地吸着。
她的面容湮没在白烟中:去换衣裳吧,阿月。
那侍女俯身应诺,系好帐篷,当着潇湘的面便脱下衣裙,换上一身大理彩裙来。她坐到潇湘身边,拿起桌上的银色首饰,一一戴了起来。
半晌,她梳妆完毕,转身冲潇湘一笑:好了,祭司大人。
潇湘上下打量她几眼,笑了笑:好。又用烟斗敲了敲她肩膀,今日可没有什么举世无双的美人,只有举世无双的杀手。
侍女神色一肃:我明白。她姣好的面容露出些杀气,赵政既然迟迟不打开山海关,那我们就杀了他,山海关自然便在我们掌握之中!
她说着,打开梳妆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两枚细长的双刺来。
那双刺只有女人巴掌长,不到她拇指粗,尖尖的双头闪着寒芒。
潇湘抽着烟斗,扔给她一只小瓶。阿月接过小瓶,打开后往里面望了望,诧异道:祭司,梦还魂没了,这笑阎罗不是要留下来给那皇帝用吗?
潇湘并未说话,而是深深吸了一口烟斗,又缓缓吐了出来。
半晌,她才淡淡道:不必了。
阿月望着她,神色复杂:那皇帝早已变了心,祭司却还是下不去手吗?
只是不必让我下手罢了。潇湘神色淡漠如远山,若是此行顺利,赵政身死,山海关大开,顾禾自会死在北境人手上。
她顿了顿:若不顺利......那也会死在赵政手上......他总归是死路一条的。
阿月撇了撇嘴:好吧。这才把那小瓶中的毒液倒在那双刺之上。
半晌,她准备好了一切,将一枚双刺放入袖中,另一枚递给潇湘:祭司?
而潇湘伸手接过,把烟斗放了下来:走吧。然后笑着望了她一眼,今日你才是阿奴。
侍女心领神会地一笑,一面拿来两个斗篷,两人戴好之后,这才走出帐篷。
远处笙歌正烈的北境士卒全然没往这边看,唯有早就等在帐前的一队北境人牵着几匹马,沉默地瞥了她们一眼,右手按住左胸,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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