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都傻了,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皇帝使者,还有这一句简短的圣旨,久久没回过神来。
那人神色冷峻而傲慢,的确是皇帝近前的人才有的神色:怎么,不认得我?
太守讶然望着他:这不是谢逐流谢大人?
众人神色一片恍然,而谢逐流一挥手道:行了,赶紧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办吧,也不枉我马不停蹄地赶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见自家校尉快马赶来,眼神在谢逐流身上顿了顿,这才下令道:列阵!整军!准备守城!
见自家校尉也如此说,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齐声喝道:喏!
谢逐流心下松了口气,下得马来,太守赶紧迎了上来:大人辛苦了!要不是大人,我真担心会引起哗变
免了。谢逐流不经意般问道,赵政呢?
太守一脸懵逼:大人不知道?赵将军带着前锋营走了!
谢逐流:
他好歹稳住心神:去哪了?
太守摇头:不知道。
谢逐流:
正这时,却见秦少英匆匆赶过来:太守大人!
谢逐流转身就拎住他衣领,咬牙切齿道:赵政带人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秦少英蹙了蹙眉:你不知道?
谢逐流一脸懵逼:我怎么可能知道!
秦少英和他大眼瞪小眼,心下一紧,他不会真要谋反吧?
谢逐流心念电转:我现在就回京。你有没有多的人手?
秦少英面露难色,一边听得胆战心惊的太守大人却道:玉京为重,你们回去吧,幽州有我和边戍军就行。
两人都转头看他:你确定?边戍军不会出问题吗?
太守也犹豫了:可是玉京
谢逐流思绪飞快:各地边防不能动,即使动也来不及了;玉京中只有一千龙骧卫和一千边戍军,那边戍军八成也不可靠所以只有一千人,而赵政带了五千精锐回去,还有什么重弩火炮
他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只能赌一把了!他指指秦少英,你现在就去点兵,带上一千龙骧卫,我们这就走。
秦少英微一迟疑,脑海中闪过陛下的脸,定了定神道:好!
神宗元年十月初八,大雪席卷了整个北方,从入夜一直到天明,再到黄昏,北风不停,甚至越演越烈,官道上都结了冰凌,南来北往的商队因此都停了生意,歇息在家。
然而这条路上并不平静。
如果从天上俯瞰,能看到一股黑色洪流在道路上飞奔,那是玄甲铁骑,没有帅旗,没有辎重,身上带着的除了刀兵,便是弩炮。
此时他们距玉京只有一个时辰的距离,而快马加鞭的龙骧卫则还有六个时辰,倒是报信的几个龙骧卫,抄了小路走,已然到了玉京城下。
他们一路打马过了朱雀街,一路畅通无阻,最终在宫门前被拦下了。
几人见守城的居然是陌生的面孔,都是一愣:你们是谁?
守城的眼皮一抬:你们又是谁?擅闯宫门可是重罪。
几人对视一眼,把手上赤练刀给他们看:我们是幽州龙骧卫,有急事要觐见陛下。
哟,原来是被发配边疆的那帮小兔崽子!那几人顿时来了兴致,怎么着,要找陛下哭鼻子吗?哈哈哈哈哈!
这腔调,几人瞬间就认了出来:边戍军?怎么是你们在守宫门?宫里的龙骧卫呢?!
那几人斜着眼望着他们:凭什么告诉你啊?
不说就算了!几人心里都是着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们有要事要见陛下!放我们进去!
那几人却反而把路堵得更死了:你可得了吧,每天有多少人都说有急事有要事,要是谁都放,皇宫岂不是成了菜市场?他们抬抬下巴,咱们得按规矩来。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去给你们通传一下,陛下说见你们,你们才能进去懂不?
几人心知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赵政谋逆这事,怎么能告诉边戍军?告诉了,他会相信吗?相信之后会站在谁那边?这都是说不准的。
几人面面相觑,斟酌半晌,还是一人灵机一动道:你只需说幽州龙骧卫求见就行了。甚至掏出一两碎银,低声下气道,行个方便罢!
那边戍军皆是瞪大了眼睛:哈!你们还有这样一天!说着把碎银在手里抛了抛,收了起来,得,大爷我就给你们通传一下。
几人松了口气:尽快!
那我可说不准,那人嘀咕道,宫里这会儿乱着呢。
宫里不只是这会儿,而是这几天都很乱。
那守城的磨磨蹭蹭往勤政殿一看,得,这帮大爷还是没走呢!
他远远望着勤政殿前乌压压的一群大臣们,转头正看到一群小太监端着食盒往里走,赶紧拉住了:小公公且慢!
那小公公大概是才进宫当值没多久,比一般人更加小心翼翼,被他这一拉手上的食盒差点洒了,顿时怒得眉头一挑,却依旧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
守城的边戍军忍不住缩了缩头:宫门前有人要见陛下呢,说是幽州龙骧卫。
什么香味不香味的!陛下这几日心情差得很,说是谁都不见谁!都!不!见!你懂吗?连宴大人都被轰走了呢!那小太监心心念念自己的差事,翻了个白眼,抬眼看到魏平安走到殿外挥手催他,赶紧一脚踹开他,让开让开!赶紧的!守你的门去!
他忙不迭退到一边,眼见这一群人端着食盒进了勤政殿,只好耸耸肩走了。
勤政殿里,顾禾窝在软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无精打采的。
他瞥了一眼魏平安:他们还没走?
魏平安想着方才看到的,勤政殿外那些执着进谏的大臣们死活不走,一个个在雪地里冻得蔫不拉几:没呢,陛下。
话说这些人大概占所有玉京朝臣的一半,也占了六部台阁的一半。他们这一罢工,玉京政务顿时堆积成山,不过那剩下的一半大臣和顾禾都在与这帮人斗气,紧赶慢赶地扛了下来,双方都死活不愿意低头。
可顾禾虽然不待见他们,到底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冻死饿死,落一个残害忠良的罪名,只好一面烦得要死,一面还不得不让人送衣服送热汤,心里憋气的很。
更不要说前几日,这帮人喊遍了龙朝祖上所有皇帝的谥号,厉声痛诉着奸臣谢逐流的罪名,顾禾听得头昏脑涨,最后用棉花塞住耳朵,世界这才清静下来。
很好,他想着,不就是仗着我不好下手杀你们?没事,我有的是办法。
顾禾想着,面无表情对魏平安道:给他们的汤里面多加点黄连粉,有多少加多少。
魏平安哭笑不得,我这就去办。陛下,他们就盼着陛下忍不住动手杀人呢,也好让自己青史留名,陛下一定不要被他们坏了心情。
顾禾露齿一笑:怎么会?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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