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羽一句话就让她无法冷静了。
姜羽先是如往日一样，向王后行了个礼，而后道：王后看起来比昨日憔悴了不少，可是担忧太子？
王后广袖下的手一紧，红唇微抿，凸起的颧骨到脸部肌肉绷出一个警惕且含着恨意的弧度。
春申是殿下的嫡长子，是燕国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也是你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敢动他？
姜羽笑了笑，拉了张椅子在王后面前坐下，靠着椅背。肩上的伤痛得厉害，他整个左胳膊都不想动一下，但现在这局面，他可不能示弱。
王后说得是，姜羽道，太子是殿下的嫡长子，也原本是燕国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但现在不是了。
他伙同乱党逼宫篡位，完全当不起这个储君之位，更无法继任燕国的江山。
王后瞳孔微缩。
姜羽说：现在，让谁来继承那个位置，我说了算。
王后依旧端庄，没有太失态，抬着下巴，从下颌到颈部，拉出一条优雅流畅的线条，勾起唇：枉费殿下如此信任你，现在你不也成了一个操纵权力的奸佞？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我没有指责你们，姜羽道，成王败寇而已，你们输了是因为你们蠢，有什么好指责的？
你！王后咬牙，姜羽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姜羽轻轻道：王后何必如此着急，您不问问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么？
王后道：你能安什么好心？
错了，姜羽打断她，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
王后不屑地睨着他。
姜羽微微一笑：我可以选择让太子继续做这个继承人，并且在殿下仙去之后，让他来做燕国的诸侯王。
王后先是一顿，有些惊讶，旋即又明白过来，姜羽安的是什么心，迅速沉了脸，声音尖锐：你想让他像当初的姬孟明一样，做你的傀儡，实现你的野心？
王后这么生气做什么？姜羽道，您本身想做的，不也是这样么？怎么只许你做，不许我做？
当然不同，我是他的母后！
恕臣直言，太子有您这样一个母后，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您毁了他，王后，你自己不知道吗？姜羽似乎善于用最精准的语言去刺别人的心，总能戳到别人的痛处。
王后铁青了脸，半晌别过脸，轻哼一声：你懂什么？睢阳君一个二十六岁还没成亲的人，怎么会懂做父母的心思？
这是拿姜羽克妻来讽刺他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伤害为零。
姜羽反而抬起左手，向王后展示了一下自己左手中指上的玉指环，笑道：我成亲那一日，王后或许是看不到了。
等燕国稳定下来，我会给他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让整个大周朝都见证我和他的婚姻。
王后竟不知道姜羽何时有了个情人，但指环骗不了人，她早便看见了姜羽戴着的这个指环，原以为只是饰品，没想到竟是信物。
说到这里，姜羽话锋一转：不提这个，我可以让太子继任诸侯之位，但是王后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若是我不答应呢？王后问。
姜羽道：若是不答应，您的儿子或许便活不长了。
姜羽！王后拍案而起，你威胁我！你竟拿春申来威胁我！
姜羽淡淡地就着她。
你可还记得，春申是一直将你当做他的朋友的！他一直将你看做哥哥，他待你那么好，你不帮他也就罢了，你竟还想杀他，世上怎么会你这种狼心狗肺之徒？王后指着姜羽骂道。
姜羽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少说两句吧，让我心情不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王后冷笑一声，没接。
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姜羽问。
王后道：什么条件？
姜羽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要保证日后再也不干涉朝政，不许与朝臣们联系，不得去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不可试图去控制太子。隐退后宫，安心当你的太后，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第二呢？
第二，姜羽微顿，说道，我想问问，当年我父母的事，是谁主使？
王后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姜羽又问了一遍：是谁主使？
含着威胁的语气让王后有些许畏惧。很难想像姜羽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会有这样的气势。
董熊。王后道，他出的主意，我本是不同意的，后来被他说服，药是他用的我身边的人去下的，不是我直接下令。
呵。姜羽低低笑了一声，王后，你知道晋国为何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么？
因为晋国君不君，臣不臣。
您和董大人这行径，若是传出去，得让多少朝臣寒心啊。日后还有谁，敢为燕国做事？
姜宣子他目无法度，妄图篡改祖宗法纪，他本就该死！王后抬起下巴道。
姜羽懒得跟一个没见识的女人说这些，直接说出了第二个条件。
我要你承认是你和董熊向殿下下毒，我父亲是被你们污蔑，他没有犯上作乱，没有谋反，他是枉死的。
王后，您考虑清楚再回答。您要觉得，您儿子的命，现在在我的手里，我就是在威胁你。
王后几乎脱口而出的不可能三个字，被姜羽后面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她攥紧了拳，咬咬牙：只要我做到这些，你就保证不杀春申，并且让他继承大位？
姜羽道：姜某说到做到。
可你要知道，残害忠良这个罪名，可不仅仅是落在我和董熊身上，殿下也会背负上这个罪名，这会成为他在位一个最大的污点。王后道。
姜羽：王后还在意殿下的声名么？您不是连他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么？
谁说的？我根本没想杀他，下了毒的饭菜我绝不会让他吃的！
原来如此。姜羽轻轻点点头，看来只有我姜氏的人的命不是命，可以任你们生杀予夺。
姜羽这句话说得王后脸色有些难看，一阵青一阵红的。
殿下的声名如何，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如何，我不过是想还原真相而已。姜羽说道，王后的答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