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萧手中捏了一个法诀,将穆辞身上的棉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穆辞一个鲤鱼打挺:疯了你?这就着急杀人灭口了?
木萧怒道:给我穿好衣服参加家宴去!木家家训有言,未到亥时不得入睡!
穆辞亦怒:我有言,从今往后我的房间木萧与狗不得入内!
而后,穆辞也捏了个法诀,还不等木萧反应,他已经被穆辞传送至了门外,而房门也被穆辞闩了个死死的,除非硬闯或是用法术炸开,想要再闯进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穆辞心中忿忿,这可是修仙小说,就你一个人会施法?
笑话。
木萧则在门口气得咬牙,木词这孽障天生灵力强盛当真不假,多亏......否则现在二人斗法,他未必有完胜的把握。
穆辞本打算好好补一觉,可木萧这一搅和,他睡意全无,无奈之下只得穿了木家家服去参加家宴,毕竟名义上是为了庆祝他这个二少爷归家,该有的礼数不可失。眼下情况特殊,切记不可节外生枝。
这家宴当真无趣得很,虽说一切用度尽数往皇室靠拢,也挡不住当家人审美堪忧,土得穆辞是啧啧称奇。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能俗气至此,不如鹿鸣林万分之一的清幽高雅。当然,木家人矛盾得很,一边惦记着鹿鸣林来路不明的冰种翡翠,一边看不上鹿鸣林一切从简的装修风格,管那叫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穆辞此时坐在这所谓的大雅之堂内,神色复杂地端起酒盅,将杯中清液一饮而尽。他实在不知这一大家子人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穆辞本就好酒,心中又有烦事,索性借酒消愁起来。然而广告说得好,X酒虽好不要贪杯哦,喝到后来,穆辞伶仃大醉,木家的家主又唧唧歪歪地说了些什么,木萧又说了些什么,后来他是几点回了房间休息的,他一问三不知。更不凑巧的是,他的棉被还被木萧那崽种一把妖火给烧了,穆辞回了房倒在床上就合了眼。等再度清醒时,就染了风寒。
宿醉后的头痛与风寒一齐袭来,穆辞重病,歪在床上根本看不出个人样来。
有大夫把了脉,开了药,说是问题不大,好生休养便可。穆辞也没指望木家给他放在心上,最多是每日都有外门子弟来给他端个药。可他也没想到木家这么不当人,在他病得一塌糊涂全身软无力的时候,居然叫他起床练功。
木萧一大清早就将病怏怏的穆辞从床榻上拖下来,喝他去大院修习法术。
木家使单剑,全家上下一大帮子人要在清晨运功舞剑,万万不可贪睡而耽误修炼成仙。穆辞被强拽着出了房门,感受怎一个生不如死了得。
遥想从前,病得晕晕乎乎时哪次不是被林归雁抱在怀里悉心照料的!穆辞悲愤。
木萧竟看出了穆辞的不适,他挑眉:小小风寒而已,怎还不好?
穆辞拿着手帕擤鼻涕,灰白着一张脸也要瞪木萧一眼:知道鹿鸣林的林是哪个林吗?
木萧:你又在说什么?
穆辞:是林黛玉的林。
木萧:???
穆辞懒得再和他贫,他也不知原主怎么生得一副多愁多病身。重病得体验于他而言并不陌生,这具身体在幼年就连多吹两股风都要病上好几天。他不是不好奇,平白无故的体质怎会弱到这种程度,他旁敲侧击地跟林归雁打听过,每一次林归雁都含糊其辞,只说会帮他调理好。
穆辞本不是多心之人,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多加顾虑。
根据《无心诀》的设定,灵力之于修仙者,最基础的作用便是强身健体,除非受过致命创伤导致身体衰弱,否则修仙者多半是身强体壮。比如唐婉宜虽是清瘦身材的女子,可对付几个平凡大汉却是绰绰有余。原主身体并无严重的伤损,又是天生的灵力充沛,何以落得如此体质?
莫不是有人作了手脚?
他又干咳了几声,问木萧道:我离家以前,也是三天小病五天大病的?
木萧似笑非笑:自然不是,你小时候皮实得很。
穆辞了然:懂了,看来我离家之前就是个病秧子了。
木萧方知自己被耍了,又气个半死: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穆辞的脑袋昏昏沉沉,可心中依旧紧张地盘算着:木家人自然巴不得他与林归雁决裂的,他在木家眼里无疑是一枚可担大任的绝妙棋子。他们自然愿意叫自己多多误会林归雁,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林归雁一个人身上才好。可给自己的身体动手脚,叫他当了十多年的病秧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总不能果真是自己家的人下此毒手吧?
至于林归雁,若他果真如他自己那般所说,生怕自己这具灵力充盈的身体超了他去,所以故意损毁他身体的根基,荒废他的修为,却是说得通的。
然而......
就算是林归雁自己承认,他也不觉得林大男主会是这种人设。
穆辞叫不准林归雁与自己决裂的意图,不但决裂的古怪,他故意将这件事大肆宣扬更是古怪,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师徒反目了似的。这就说不过去了。
木家和林归雁都没有下手的动机。
穆辞想不通,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木萧的话不可信,他自打回了木家就未见过他那倒霉的便宜爹娘,旁人更是提也不提,多半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可以打听的对象又少了两个。
走神间,穆辞身后一阵异动,似乎有一道凌厉的剑风向自己劈来。他心下一惊,想躲闪已是来不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成器的师弟,以灵力运剑竟能出这么大的差错。明明改落在木头人上的剑气竟然对准了他的方向而来,这以后上了战场怎么行,专砍自己人,小心被误认为是敌军啊!
穆辞见躲闪不开,只好以手相抵。他心中默念咒诀,在手掌上凝了一曾极薄的硬膜,直直地对上剑气。
一道刺眼的白光炸开,剑气散,薄膜裂。
面色苍白的师弟将剑摔在了地上,吓得腿都软了:二少爷,我......我......我失误了。不是故意要伤二少爷的,我......
穆辞打了一个趔趄,好像病得更重了,他心一横,管他家训不家训,回去好好养病才是正经。照这样下去,在真相大白之前他非得病死不可。于是自己禀报了木萧一声,说这早训他就不参加了,转身就要走。
木萧凉凉道:方才那招......是林归雁教你的。
穆辞道:谁还不得多几个保命的本事。
木萧又说了几句什么,穆辞实在懒得听,回了房间他是又头痛又恶心,也没说有人照顾着,少不得要向上辈子似的自己给自己倒水喝。
穆辞倒回床上,再度睡了过去。
这一迷糊,就耽误了几天几夜,病情依然不见好转。
直到第四天清晨,穆辞照例软着腿下地给自己倒茶喝,却不想睁开眼,自己的房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
皆穿着木家家服,看样式该是外门弟子。
大头的几个笑得谄媚,纷纷上前问穆辞渴不渴,饿不饿,身子可还爽利,用不用再叫大夫来瞧瞧。
穆辞吓了个半死,这又是玩得哪出?
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他不动声色,只说叫人倒点水来,后来他赶了大部分人出去,只留了一个看起来不大情愿的师妹在屋里。
这小师妹满脸惶恐,还以为穆辞要把他怎么着。
天地良心,穆辞留她绝无歹心,只是见她神态像是会说真话的人而已。
他问师妹,他病得这些天,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师妹支支吾吾,终于道:鹿鸣林那边,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挟持二少爷这么多年,权当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