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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死对头的未婚妻后——桑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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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这个世界所有的景象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易远暮跑过去了,把那些孩子赶走,把那泥水里的孩子扶起来。

扶起来的小孩儿立刻害怕的钻到屋子里的桌子下,瑟缩成一团。

那孩子很怕打雷。

所以他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他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论外面多么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的世界依然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后来,他跟那孩子在后院的破旧桌子底下待了一个下午,他跟那孩子说了很多话,那孩子一声不吭。

他想,这也许是个哑巴。

再后来,孤儿院的阿姨来了。

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怕阿姨责罚他,阿姨来后,那孩子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易远暮让他老爸给他与那孩子拍了一张照片。

他问那孩子很多话,那孩子一句话不说。

他问孤儿院的阿姨们那孩子是不是哑巴,阿姨说不是,阿姨说那孩子不爱说话。

他问那孩子叫什么,阿姨说叫做十一。

因为他是十一号的那天早上,在孤儿院门口被发现的,貌似也是十一号凌晨被遗弃的。

再后来,天快黑了,他们要走了。

走之前,他把照片洗好了送给那孩子一张,自己留一张。

那孩子满是冻疮的手接过,继而用怯生生稚嫩的声音问了他一句:你还会来吗?

易远暮说的是:会。

然后,他就去国外了,初二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那家孤儿院已经拆了,拆掉的孤儿院那片地建起了一所小学。

从那以后,那孩子朦胧模糊的身影时不时的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本来都快忘记了那个孩子。

但是前两天,他看到薄白也怕打雷,低着头闭着眼睛。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易妈妈看着儿子把老旧相册翻出来,叹口气说:你怎么又把这相册翻出来了?不是让你放杂货间或者地下室去吗?

易远暮:我在地下室翻出来的。

易妈妈淡淡说:别看了,那家福利院改成小学了,那个小朋友估计被人领养走了吧,就算没领养走,现在也该长大了。

易远暮只得把那老旧相册交给站在一旁的阿姨,让阿姨拿到地下室去。

他问他妈妈:你怎么见到薄白了?你去人家家里了?

易妈妈趴在桌子上,微笑着说:不是,我今天跟一个碧池村妇抢一件衣服,那个村妇刚好认识薄白,薄白也在那商场里□□季衣服,薄白还管她叫姨,你说气不气?

易远暮吃起了水果,他大概能想象他妈妈当时跟人争吵的场景,他妈是一个典型被人宠坏的公主,俗称公主病。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有外公外婆宠她,她出嫁之后,有老公宠着,所以骄纵蛮横了点。人到中年,这公主病越来越严重。

易妈妈愤恨的咬着牙:算了,这事不急,慢慢来,等以后薄白到我们家,我就叫薄白跟那村妇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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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下,一盏盏昏黄灯光从格子似的高楼窗户里投过来,靠窗旁,间或有人影攒动。

薄厉海拄着拐杖,推开了儿子的房门,走了进去。

左腿假肢在地板瓷砖上擦出轻微声响。

薄白做物理卷子正遇到难题,在草稿纸上验算了好多遍,每一遍的答案都不一样,而这个时候,他爸爸进来了。

他扭过头喊着:爸?

薄厉海乐呵呵的走过来:没事,我就来看看,小勤在哪儿呢?

薄白说着:估计还在欢姨家打游戏吧。

他房间有点儿小,与床头相对的是书桌,书桌嵌在墙里,在书桌上方是嵌在墙里的书柜,上面一排排摆满了书。

床的左边是窗户,右边是衣柜。

薄厉海在床边坐了下来,谁知道薄白却站起身,他说:我去一下厕所,肚子不舒服。

薄厉海连忙关心问着,怎么了?胃疼了?走,上医院。

薄白说着:不是,我没事,就拉肚子。

薄厉海这才放心坐下来。

薄白上完了厕所回来:你吃晚饭了吗?

薄厉海点头:嗯,晚上加班,公司叫的外卖。

他看了草稿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计算过程,说:别急,慢慢算。

薄白低声说着:爸,我买衣服的钱转你账户里了,你记得收一下。

薄厉海打开微信,点红包,发现三千块钱一分不少,他诧异:你跟小勤没□□季的衣服?这都春季了,总不能让同学笑话我们家?

薄白说着:买了。

他老爸很憨厚,是个普通的杂志副主编,一个月就拿那么点养家糊口的钱,上班干着日复一日无聊的校对审稿工作,下班就在小区楼下跟一群中年大叔唠唠政治历史。

更多的时候,窝在家里沙发上看抗日神剧、魔改历史剧、都市玛丽苏偶像剧,有闲情逸致的时候能赋诗两首,挥毫一幅字,没闲情逸致的时候在网上装一下文艺中年,捧着一本百年孤独拍张照发朋友圈,个性签名上写着小王子的台词所有的大人都曾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

他能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趿着人字拖、扣着脚丫子念着最唯美动人的情诗,他也能沐浴焚香关在书房里练字一整天

他能谈天说地、无所不知,也能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

他不开心的时候,会去小区外的烤鸭店买一只烤鹅回来,开一瓶啤酒,对影成三人。开心的时候能在煮米饭的时候忘记摁煮饭键,最后一家三口没有饭只能吃菜。

他浪漫的时候,能把一锅西红柿鸡蛋面条摆盘的像高档西餐厅的情人约会晚餐,父子三人点着蜡烛吃烛光晚餐。暴躁的时候,能操得人家祖坟冒烟,骂的人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爬起来道歉

他老爸就是这么一个人。

能把简单落魄的生活,过得像一首慷慨激昂的诗。

老爸很注重两孩子的生活品质,他每个季度都给孩子几千块钱去买衣服,虽然买不了很贵的,但是能买到相对质量不错的,别人家有的东西,自家的孩子也不能缺。

薄厉海看着微信转账的三千块,说:你买衣服了,怎么钱还在呢?

薄白说着:欢姨带我们去买的,她付的钱。她还说她不要小孩子付钱,如果你要还她钱的话,你亲自去找她,她是用现金支付的,所以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账。

薄厉海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继而说着:哦,好,我到时候找她。

薄白说:欢姨还说,她想做我们后妈。

薄厉海眼神微微错愕,难以置信说:你答应了?

薄白毫不留情的把薄勤出卖了:薄勤答应了。

薄厉海低声骂了句小兔崽了后说:这小崽子,卖父求荣比谁来的都快。

薄白放下了物理试卷,说:爸,我觉得欢姨挺好的,漂亮又能干,她昨天还跟我说她要为后妈这两字正名,她说她不会虐待我跟薄勤,还说要做一个贤妻良母。

一般情况下,薄白不会说这么多话,只是欢姨交代了又交代,让他回家多跟他爸爸说说她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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