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坐在客厅,男人西装革履,大背头,眼角褶子爬满,目光锐利精明,却写满了沧桑。
薄勤跟上来,喊着:薄白,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他也注意到客厅里面的人,那人同时看到门口,一愣。
薄勤笑了笑打招呼:叔叔好,老爸,你要的照片我没拍,博物馆不让拍,我没去科技馆。
薄厉海微笑着介绍:这是你们的叔叔
那男人开口,嗓子哑然说:哥,你有儿子了?都这么高了?十五年前我们家没出事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再找个嫂子,给我生个侄子呢?嫂子呢?没在家吗?
那男人兴高采烈看向薄勤薄白:几岁了啊?十二三岁这么高了?
薄厉海动了动嘴唇,脸色慌乱看向薄勤。
薄勤也是一愣,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十五年前?十二三岁?
如果眼前这位叔叔是老爸的弟弟的话。
十五年前,老爸还没老婆,而他现在十六岁。
那么自己不是老爸的亲生儿子!
那一瞬间,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升腾着,飞舞着。
他难以置信看向薄厉海,似乎想从薄厉海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薄厉海拖着残疾的腿走了过去,将热茶放到自己的弟弟面前,说着:你先喝口水,我跟我儿子谈谈。
他放下水杯,对薄勤薄白说着:你们两跟我到房间来。
他看到门口的甄苏,笑着招呼说:我跟薄勤说会儿话,你先随便坐坐。很抱歉,招待不周啊。
甄苏点点头:薄叔你先忙,我先去您的书房做作业,您不用管我的。
薄厉海微笑点头:好。
说完,他就拖着假肢朝着房间走去。
薄白与薄勤只得跟上去。
走到房间,薄厉海在凳子前坐下,薄白与薄勤走到老爸床边坐下。
没等薄厉海开口,薄勤哑着嗓子问:爸,刚外面那叔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薄厉海没有直接回答薄勤,先喝了一口水,说着:我慢慢跟你说。
薄勤等不及了,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薄厉海有点儿恼怒,反问着:你觉得呢?
薄勤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的,所以在薄厉海领养薄白的时候,他尽可能的照顾到薄白的心情。
他不跟薄白争,免得薄白在这个家里没有归属感。
他怕薄白看到他跟老爸那种亲密的关系而伤感,联想到自己,所以他尽可能的不跟老爸互动。
小学的时候,每次下雨,老爸去学校门口接他们,他总是让老爸给薄白背书包,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亲生的,薄白是领养的,他不想让薄白与他们父子两产生隔阂。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的,他尽可能的照顾到薄白的情绪。
没想到,他也不是亲生的。
他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很矫情,老爸明明对他比亲生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几年前,本市投资大亨薄先生,就是我爸。薄厉海哽咽说着:就是你们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被营销号嘲讽那个薄家。
薄白诧异看着他老爸。
我本是薄家大少爷,生性不爱家族产业,我喜欢旅游拍照,喜欢攀岩冒险。薄厉海手搭在已经断了的左腿上说。
薄白看着老爸残疾的左腿,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薄厉海微笑着说:十五年前,我老婆,也就是你们从没见过面的妈妈,重病去世了,我心灰意冷,带着她的照片,参加了敢死队,徒步横穿热带雨林,刚从热带丛林出来,连上网之后,得到的却是我家破产的消息,我爸与我弟弟投资虚拟货币,全部亏空,公司欠了高额巨债,我父亲气急攻心,住进了重症病房,我急匆匆从国外赶回来,那时候,债主已经把我们家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弟弟带着女儿连夜要逃到国外,却在长江大桥上被债主开车追击,我当时开车去找他们的时候,我弟弟快要被追上了,我当时才跟我的爱人分开,她去世那会儿,我浑浑噩噩的度日,我就想着,反正我也生无可恋了,不如就这样去了。至少还能保全我弟弟跟年仅一岁的侄女。
我拦路抢了一辆的士,开着车就挡在了那些追债的车前面,几辆车撞向我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我弟弟已经逃了,而由于我根本不参与家族业务,也早就放弃了公司的一切股份分红,外加上残废了,债主盯我、恐吓我一段时间后,就放弃了。
在我腿伤好了,出院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被遗弃在医院门口的孩子,只有一岁,走两步摔一步,那孩子趴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鼻涕都快结冰了似的,哭得很可怜,我不忍心,就给带了回来。
薄勤默然。
很显然,他就是那个孩子。
是不是亲生的重要吗?薄厉海问了句。
薄白没说话。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对他而言,不重要。
薄勤哽咽了一下,说了声:爸,我爱你!
第31章比二哈还二的暮哥
房间里一阵静谧,微风吹拂着白纱窗帘一颤一颤的,薄白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哗哗哗的推窗声打破了这沉寂相顾无言的气氛。
薄厉海见气氛突然尴尬,两个儿子都乖得很,想想那些年的蹉跎岁月,眼里漫着泪花。
他擦了擦眼角氤出的泪点,拍了拍薄勤的背,说:行了,别煽情了,下楼去买菜,你二叔跟我十五年没聚,今天得好好招待他一下。
薄勤迟疑站起身,笑了:好嘞。
家还是那个家,没有变,其实无论是不是亲生的,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是最重要的。
薄厉海又说着:顺带去超市买两瓶酒回来,哦,对,家里饮料没了,问问苏苏喜欢喝什么饮料。
甄苏经常来他们家,薄厉海很喜欢热闹,也不见外,他挺心疼这个缺爱的小姑娘的。
薄白敲了敲书房的门,喊着:大小姐,我爸问你喜欢喝什么饮料?他让薄勤去买。
甄苏微笑着放下笔,走了出来,说:我跟薄勤一起去。
薄白没做声。
他对这些事从来不置喙。
这时,薄厉野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哥,你不用做我的饭,我待会儿出去还有点儿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来看看你,改日我找个场子,我们兄弟两好好聚一聚,十五年了,我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我挺多话想对你说的。
薄厉海系着围裙的手一顿:你不留下吃饭了吗?
薄厉野笑了笑,说着:不吃了,我待会儿还有点事要处理,下次来,我下次把你侄女带来,你看看,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她长大了,也长高了。
薄厉海点头说:行吧,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哦,你看我,激动的都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个是薄勤,这个是薄白,他们今年十六岁,都是我的儿子。
他这么一说,薄厉野肯定明白什么,他也不强调了。
薄厉野听到薄勤两个字的时候,笑眯眯的,等听到薄白两个字,他脸色一顿:薄白?哪个白?
薄厉海靠在门框边,笑着说:白色的白。当年你嫂子怀孕的时候,她就说,把孩子取名为白,她觉得这个名字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样的适用。并且,白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可惜后来,她查出有病,不得不引产,再再后来,她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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