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他笑不出来了。
少年似没觉察出尴尬的氛围,又或者是他故意假装未察觉,继续提问:你也死过一次,做过鬼吧?
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祁野生气了,这男孩子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的黑黑,说出的话又这么没礼貌,他很难忍下去装作若无其事。
少年的声音终于缓和下来: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黑黑非但没生气,反而用一种略带得意的语气道:对,我死过,第二次差点又被弄死,好在被自己给救活了。
说着,他笑眯了一双眼看向祁野,祁野的脸登时红了。
听到这曲折离奇的荒诞事实,少年并没有露出半分或惊讶或困惑的神情,反而了然道:嗯,你们的事许沉风跟我说过。
这少年直呼许沉风其名,有意思。
黑黑微微挑眉,饶有兴趣问道:六爷怎么说?
少年声音淡淡的冷冷的:他说,他的白月光被自己拐跑了。
怔了怔,祁野和黑黑都噗的笑出声,少年将目光转到黑黑和祁野无名指根部的血珊戒上,上等血珊质地在黑暗里散发温润澄透的淡红光晕。
他想,这两人果然结婚了。
这一点许沉风略过没细说,看来还是有些伤心的。
祁野的笑收了,脸上的得意神情却没敛住:那就拜托你,待我向许六爷问好。
他很有作为拐走对方白月光当事人的自觉,摆出云淡风轻的胜利者之姿,若是许沉风在场,一定恨不能用价值百万的养灵缸扣他脑袋上。
没问题,少年应下,两片薄得有些无情的唇似勾了勾,他再次看向纸箱:请问,这个是?
黑黑还是笑微微的:诶,少儿不宜的东西,你别乱翻。
少年冷淡的面孔终于惊起一抹波澜:
走了。
还完一箱碟片,黑黑和祁野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出门后黑黑小声对祁野说:这孩子太奇怪了,既不是人也算不上真正的鬼,只是一缕生魂,按理说残缺成这样的魂魄不应该有意识才对
许六爷捡回来的,能是寻常鬼么?
黑黑笑:也是,反正不管我们事。
许沉风刚赚完一单生意,赶回杂货铺时天已经全黑下来。
他掀开厚重门帘,看到柜台后的老式电脑闪着幽微淡蓝的光线,走近一看,荧幕上闪过满是噪点的影像,两团白花花的事物扭打在一起草!
还好是静音状态,不然这种隔音极差的老房子肯定要被投诉的
而他捡回来的小鬼,此刻正一脸无聊又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良影像。
喂许沉风觉得脑袋疼,无奈的敲了敲柜台上的玻璃提醒。
小鬼没看他,眼睛依旧盯着满是噪点的屏幕,声音很冷静:祁野傍晚的时候来过,还碟子。
许沉风此刻也看向不打码的影像,啧了啧道:你觉得好看不?
小鬼终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屏幕:质量太次了。
许沉风:那你还看?
小鬼啪的按掉显示器,屋中陡然陷入黑暗:感受下大叔的品位。
许沉风:他不和小鬼计较。
许沉风走到柜台边顺手拿了瓶二锅头:让未成年人看碟,我怕我会被请去喝茶。
说着,他将刚拔了魂线的几只鬼尸扔到柜台上:自己去料理。
我不吃,小鬼眉头轻微皱了皱,继而道,再说,我成年了。
因为只剩下一缕残缺不全的生魂,让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满十八了。
许沉风当然知道,不过是故意逗他的:反正在我看来,你就是一小屁孩,别跟我废话,不吃你活不下去。
小鬼:许沉风说得没错,他虽然排斥这些鬼肉,但还是嫌弃的拎了起来拿到厨房料理。
许沉风看着小鬼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磕干了手中的二锅头。
所以说他不喜欢这种小鬼,生得再好看也不喜欢,还是黑黑那种成熟厉害的鬼好,懂事又省心
夏夜风凉,他喝得有点上头。
小鬼端着一盘子红烧鬼肉,顺带着连许沉风的下酒菜毛豆都热好了,端上桌冷冷道:别想你的白月光了,人连你给的碟都看不上。
这小鬼原本一定是少爷,刚来的时候连微波炉都不会用,在许沉风的教导下现在都能下厨了。
许沉风无所谓一笑:小鬼就是小鬼,你还真以为我给祁野这些是上等货呢?
小鬼狐疑的看着他,没答话。
那会儿祁野单纯得很,我糊弄他的。
小鬼:嗯?
许沉风寂寞的撇了撇嘴:真正的人鬼py上等货,我才不舍得给出去呢。
小鬼微眯了眼:给你白月光也不舍得?
许沉风笑了:来问我要的,又不是白月光,是白月光他对象。
可他对象不也是他么?小鬼抿了抿唇,终究没把疑问问出口。
要不待会儿这大叔又该说他年纪小不懂成年人的感情了
许沉风。
许大叔。
好好说话。
六爷。
咋了?
小鬼抬起一张冷白的脸,越发显得他的眸子漆黑深沉:你的上等货,借我看一眼呗?
许沉风微眯着眼,回望:你,好好把饭吃了,咱再谈。
小鬼:他虽然很排斥,但还是皱着眉囫囵吞枣的将一盘子鬼肉都吃干净了。
这小鬼,是许沉风用一把雪变的糖果骗来的。
就像当年黑黑骗他一样。
那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许沉风刚和几个老主顾吃了顿饭,觥筹交错间说的都是废话屁话吹牛逼话,于是兴趣寥寥他趁跨年钟声敲响之前借故离开了。
虽然是单身汉一个,他也不想和这群酒肉朋友跨年。
因为知道要喝酒事先没开车出门,跨年夜又极难打车,刚巧饭店离许沉风新盘下的杂货铺不远,于是他就慢悠悠的步行回去。
那天雪下得很大,踩下去积雪滋滋啦啦几乎没过脚踝,饭桌上啤酒红酒混着喝有些上头,好在迎面的风刺骨的冷,将他强行压下的醉意吹散了几分。
就在许沉风孤零零的将风衣捂紧的瞬间,看到街拐角处几个孤魂野鬼围作一团在欺负一缕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