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收回自己的手,摸着手上的绷带:大人,齐叔的家便是被这山寨毁了的。
鱼儿与清酒几人处了十多日了,唐麟趾几人的名她都能叫出来,唯独唤清酒的时候便战战兢兢,张口难言,先前在客栈昏迷时和从地牢醒来之时唤出口都是焦急惊慌的当口,也就想不到那么多,如今面对着清酒,四周沉静,她便又开不了口了。
清酒看了鱼儿一眼:唤我清酒。
鱼儿缓缓抬起头来,清酒已看向齐天柱:齐大哥内力未复,不若就在这里调息,先恢复内力伤势再说。
清酒未置可否,但至少未赶齐天柱走,齐天柱便放宽了心。
房内宽大,这屋子里三个姑娘家,他在这坐一夜尚且不好意思,更不会占床,因此走到那屏风后边,席地而坐,调息起来。
清酒对唐麟趾道:你让花莲去牢里看看,可别让他们在我明日的婚宴前生出什么事来。
唐麟趾应了,不走正门,身子如轻燕从月窗跃出,融入在月色中。
清酒见外边夜色淡了许多,天际成了深蓝色,已快天亮了,她道:鱼儿,天快亮了,你去床上睡会儿,养足精神,明日可有一场好戏看。
你呢?
我坐一会儿便好。
不,我坐着,坐着就好。鱼儿本已站起来了,又坐了下去。
清酒浅浅一笑:我是习武之人,扛得住数日饥寒劳累,你这小身子板挨了一晚了,还熬得住?
鱼儿抿抿嘴:我,我身子小,几张凳子拼一下就可以躺了。
清酒道:好了,听话,去睡。
鱼儿这才扭扭捏捏,在床上躺下了,她本想躺躺就起来,将床让给清酒,岂知一日劳神劳身,几番惊吓,早已身心俱疲,沾了枕头便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落日时分。
次日醒来,还是给门外的动静闹醒的。
鱼儿下床来,便听得外边一声爆喝:他祖宗的,看守的人呐!死哪去了!
第9章翻云覆雨十三寨(九)
鱼儿起了身来,见清酒端坐在桌前,依旧是昨晚所坐的位置:清酒。
齐天柱自屏风后探出身来,手握铁杵,一动风起:清酒姑娘。
齐天柱比划了两下,问清酒需不需要他潜伏着,待那人进来,一把拿住他做人质。
清酒道:不必。
屋外的人一腔怒意走来,将楼梯踩的登登响。鱼儿和齐天柱又避回屏风后面。
只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匡当的撞向两边,来人一件红绸绣金牡丹的半袖长衫,敞开着露出胸膛,方面大耳,虎目森森,腰间挂一把鬼首刀。
这人便是殷雷,正是这作恶多端的山寨大当家。
殷雷见清酒端正坐着,身上困着的麻绳落在床脚,他眉头一压,目光不动神色的四扫,落在屏风上时,眼神一利: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跑,你这娘们虎的很呐。
清酒起了身,走到案几前提起那把剑,剑鞘漆黑,剑首乌金云纹,太极剑格,暗绿的剑穗:不急,今日大婚,怎可没我这主角。
殷雷手已按在刀柄上:你还是真心要与本寨主好?说来我那帮混账兄弟早等得不耐烦了,囔着要看美人,如此甚好,你若是听话些,成了婚,你便是压寨夫人,从此吃香喝辣,本寨主向来喜欢听话的娘们!但你若是不听话
殷雷两声冷笑,提气纵身,于此同时鬼头刀拔出鞘,寒光一闪,朝屏风斩去,势道凶狠,眼看就要把这屏风一分为二。
从侧面来了一道剑影,来的峻急,拦在刀下,向上一挑,将殷雷的刀挑开,剑势犹未化开,殷雷向后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
殷雷刀横在身前,见清酒长身玉立,一手持着那柄剑,剑未出鞘,心底震惊,如同被当胸打了一拳。
这人内力他远不能及。
殷雷当机立断,欲夺门而出,然而清酒比他快一步,她身形飘然而至,轻如白鸿,迅似急电,朝他左肋便是一剑。殷雷横刀欲防,清酒剑势上走,挑他下颚。殷雷后躲,清酒连出数剑,剑势连绵不绝,变幻莫测。
殷雷被逼到角落处,退无可退,当胸一剑刺来,殷雷用刀身抵住,清酒一贯力,殷雷魁伟的身子竟被抵在墙上难再动弹,那挡在身前的刀生生弯曲。
鱼儿在屏风后看的目不转睛,清酒剑未出鞘,便将这丈八汉子打的无法动弹。
清酒剑身一转,旋力陡来,殷雷直觉得五脏六腑挪位,身子被一股力挤压,竟是直接撞破了墙壁,飞到屋外。
殷雷俯地呕出一口血,心底方舒坦了些。清酒不急不缓的从殷雷撞破的墙面走出,立在栏杆前,缓声道:不听话就待怎的?
恰好此时一行人提着酒路过北面的箭塔,朝这里走来,手中提着酒坛,正要往会堂里去,听得动静才绕到这边来,陡见殷雷趴在地上吐血,惊呼:大当家的?!
殷雷手指着清酒,气的发颤:拿下她!
众人未及反应,只听得一声惨呼从队伍后边传来。众人回首,只见一道黑影贴着地面,如一尾游蛇,两侧一抹寒光,其在众人间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手中寒芒到处,鲜血飞溅,惨叫不止。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拔刀时,又更本无从反击,袭来的人身手敏捷,在众人间贴地而行,众山贼站得近,长刀施展不开,又兼慌乱,没伤敌人一根毫毛,到是把自己兄弟砍伤不少。
不过片刻工夫,殷雷眼睁睁看着唐麟趾直立起身,两手上寒芒向上一提,带出一道血线,她两侧剩下的最后的两名山贼也轰然倒地。
唐麟趾手中倒握两柄短刀,刀身八寸长,略微弯曲,寒芒熠熠,不沾染半点鲜血。
殷雷捂着胸口,向着前边的箭楼嘶喊:来人啊!来人啊!
那箭楼哪里有半分动静,殷雷极目望去,只见上面看守的人软软的趴在栏上。
唐麟趾将刀还回腰间刀鞘上。清酒足尖一点,飘然至殷雷身前。
殷雷骇然无措,一口气提不上来,猛地咳嗽: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鱼儿和齐天柱也走了来,齐天柱心底也震骇不已,清酒和唐麟趾使得几招虽未尽全力,可一叶知秋,两人武功上乘是绝不用怀疑的。
齐天柱不解,心想: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底,在江湖上当是个有头脸的人,怎的我一个不认识?
齐天柱正翻来覆去寻思两人来历,忽听峥的一声,清酒将手中的剑拔出了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