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二小姐?
君姒雪笑意明朗:你认得我,那更好了?
鱼儿笑了笑,因为翻云覆雨十三寨和登云梯下的事,她对这君二小姐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见她认不出自己了,也不以为意: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君姒雪道:是我三叔,他想见见你,请你赏脸过去一趟。
是君临。
鱼儿想起他来,印象是很好的。那个人面容俊雅,目光总是温和可亲,但想着要见他,也不知为何,总是不踏实。
君姒雪见她为难,连忙又道:只是喝喝茶,说说话,并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你放心。
鱼儿略一沉吟,点了头,跟随着她去了。
九霄山庄所住之处离主院较近,亭阁辉煌,草木扶疏。
君姒雪引着她到屋中。厅堂开阔,一人正负手在屋内来回踱步,一温润的女声说道:三叔,先坐着等等罢,二妹一定能将她带来的。
君临摇首,叹道:姒雪性子火烈,万一脾气上来,惹恼了她
君姒雪踏进屋去,说道:三叔,你也太小瞧我了罢。
君临眸子一亮,连忙回首来,鱼儿正好进来。
她一身雪白的衣裙,外衣肩头被雨雾浸湿,乌发濡湿,几缕头发垂着额前,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洗刷过,她一双眸子分外明亮。
君临对着她愣神许久,越是看,越觉得像,越觉得像,心中便越痛。他怕自己情绪流露太过,吓着了她,勉强牵出一抹柔和笑意,朝一旁扬手,温声道:姑娘,请坐。
第73章天下会武(十八)
鱼儿有些拘谨,也许是因为独自一人面对君临,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就近选了张椅子坐下。
君临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转身到鱼儿对面坐下了,轻声叫一旁那清婉的女子道:如玉。
君如玉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君临道:大前天就想请鱼儿姑娘来坐坐,但是任教主上台扰乱了比武,希望没有吓着鱼儿姑娘君临将声音放的又轻又柔,生怕吓着她一样。
鱼儿摇了摇头。君临笑道:这就好。后来解前辈又突然出现,要与姑娘一叙师徒之情,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说到此处,君如玉端茶进来,先走到鱼儿跟前递茶过去。
鱼儿怀抱着那栗子,一直没放下,现下腾不出手来,颇觉尴尬。君如玉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在意,将茶盏放在了鱼儿身旁的小几上,又走到君临跟前,将另一盏递给了他。
君临端着茶,目光不住的望向鱼儿,瞧她的一些小动作,或是轻轻蹙眉,或是眸光掠动,不经意间与她目光相对,见她凝眸之时,眼中的光芒,无不让他生出一股熟悉之感,他眼中更见爱怜:我知道解前辈多年前收过一名弟子,名为长思,一起隐居在小青山。
鱼儿道:他是我师兄。
君临沉吟道:那不知鱼儿姑娘是何时拜解前辈为师的?
鱼儿略一思忖,想到这事说不说也无妨,但到底有些防备心,所以模糊答道:前不久。
君临问道:不知鱼儿姑娘是哪里人,可是云梦泽人氏?
鱼儿看了一眼君临。君临握着茶盏,一手提着茶盖,就这样一直拿着,也未喝一口,他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姑娘是解前辈抚养长大的,看来我这想法是冒犯了,不知令尊令堂可好?
鱼儿说道:他们过世了。
君临一愣,半晌,哑声道:抱歉。
过了片刻,鱼儿浅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若是以前,想起这事她必然凄然迷惘,但是现在她能很平静的面对这件事,因为她不再是孤苦一人。鱼儿说道:我以前住在雁翎山下,说起来,君二小姐还见过我。
君姒雪一片茫然,问道:我?她还在脑海之中搜寻,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鱼儿笑道:在翻云覆雨十三寨,君二小姐的牢门还是我给开的。
君姒雪猛然忆起,惊的一声大叫:啊!原来是你!
君如玉微带责怪的叫了她一声:姒雪。示意她客人在前,不要一惊一乍。
君姒雪浑不在意,瞪着一双俊眼,对君临和君如玉两人说道:三叔,大姐,这人就是我去年说的,那个囚牢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去年翻云覆雨十三寨覆灭,君姒雪得脱桎梏,半路上遇到匆匆赶来的君家人。
君家人这才知晓那寨子已经被端了,详细问起,君姒雪自然将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其中便包括鱼儿如何得了钥匙,放了众人。
当初众人便对这小姑娘颇为赞赏敬佩,如今君临见那人竟就是面前这人,更觉得惊喜,怜爱。
君姒雪琢磨道:你变化太大了,所以我没认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长高了,腿也不瘸了,人也长好了些,不像以前那样骨瘦如柴,还长标致了些。
君姒雪是心直口快,也没想着遮掩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便说出来什么,没想过这话会不会引起鱼儿不好的回忆。
好在是鱼儿对那些事并不在意,甚至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明明风吹就倒,却也敢一人闯那山寨,急急慌慌的赶到看押清酒的房中,那人却是将计就计,披着羊皮的猎人,自己这猎物口中的猎物却想着去救猎人,就觉得好笑,怪不得清酒经常说自己有意思。
然而君临听君姒雪的口述,是听一句,心揪紧一分,脸色差一分。他去看鱼儿,在她身上却找不到君姒雪说的那些曾经潦倒惨然的影子。
君姒雪道:怪不得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莫名的熟悉,原来是因为
君如玉忽然叫道:姒雪!朝她使了使眼色。君姒雪一愣,连忙阻住了出口的话。
君如玉眼见君临悲痛难掩,知道他无法再问什么话,便代为问道:鱼儿姑娘,不知你姓什么?
鱼儿一呆,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而自己也一时觉得茫然,自己姓什么?
她娘亲一直鱼儿,鱼儿的唤她,并没有取过什么大名,很久之前,娘亲曾经告诉过爹爹的名字,还有娘亲的名字,但是太久了,记忆模糊一片,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见君临撑着椅子扶手,面色沉痛,并不正眼看她,又见君如玉两人面色慇勤,十分关切。
来天下会武之后的事,现下细想起来,总是能摸到些什么念头,她心有所感,却不敢去深入的想,现在君如玉问她,她不知为何想起这些事来。
心里莫名的慌乱。
越不想去想,就越是忍不住去想,鱼儿额上冒出冷汗来,她想要快速摆脱这深渊,骤然间忆起一事,便急急说道:蔺,我姓蔺!
君如玉皱了皱眉,说道:蔺?这姓倒是不常见。
鱼儿长长出了口气,看着怀里布中包裹的栗子,问道:君庄主,时候不早了,你若没事的话,晚辈要走了。
君临寂然半晌,强打精神,温声道:耽搁了你这么多时候,如玉,去送送她。
鱼儿欠身告辞,在院门口留住君如玉,向她辞别后,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