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着否认。任轻狂又伤了你,你的身子不是铁打的,不是到了极限怎会晕倒。考虑我们的伤势之前,你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鱼儿,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鱼儿看向她,说道:我也为你担心啊。
两人眸光相接。鱼儿望着清酒一双墨瞳,柔波漾漾,心里一动,张了口,有些话险些脱口而出。
紧要关头被她忍住了,她泛出一身冷汗,在心底提醒自己
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行。
鱼儿道:我服了那丹药,觉得已经好了许多,不信的话,你可以探探我的内息。那剩下一枚丹药,你服了好不好。
清酒笑道:莫问炼这药不易,不要胡乱使用。我这伤本来也不是大事,放任两天,自己也就好了。怎么,不信?我可不似你,我很珍惜自己身体的。你若还是不放心,明日便给我抓些药回来煎煎就好了。
鱼儿心知劝不过她,声音很轻的念叨:煎了药你也不会乖乖喝完。
第96章动如参商(七)
鱼儿被清酒喂下那枚丹药,躺了一天后,身体大有好转。
对于清酒的伤,她一直放在心上,虽然清酒不甚在意,说不要紧,把过脉后,发现伤势确实不严重,是她关心则乱,但仍是去药铺买了药回来。
自己分外固执这一点,她清楚的很,所幸清酒并不讨厌她的固执。
鱼儿和齐天柱回来的时候,清酒几人都在一间房中。
阳春盘着一腿坐在柜上,清酒三人围桌坐着,杯中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一行人坐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鱼儿和齐天柱进屋时,四人的目光便望将过来,鱼儿看去,直觉得屋中气氛有些怪异。
阳春一双眼睛盯着她,闪闪发光。厌离看了一眼她,而后垂下眼皮,将目光移开了,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唐麟趾抱着臂膀,拧着眉头,心情不好。
清酒
鱼儿去看清酒时,清酒向她笑道:药买回来了?
一如平常。
鱼儿点了点头,迟疑半晌,问道:清酒,发生什么事了么?
阳春跳下柜子来,兴奋的跑到鱼儿跟前来,方道:鱼儿,你
一句话没能说完,唐麟趾拍桌而起,平静里轰的一声大响,将阳春吓得一个激灵。
众人看向唐麟趾,她又默然坐了回去,脸色依旧很差。
经她这么一遭,阳春也没了继续说话的意思,房中气氛一瞬间又有些尴尬了。
鱼儿提了提手中的药包,向清酒道:我去煎药。
齐天柱看了眼鱼儿离开的身影,再看向房里几人,问着鱼儿的那个问题:清酒,是不是有什么跟丫头有关的事?
他们几人在一起几经生死,早已有了常人不及的默契。他能感觉的出来清酒几人态度反常,鱼儿自然也能感觉的出来,因此才借口煎药,主动离开。
她待众人,一向温顺体贴,尽己所能。房中几人正是了解,才更郁郁难平。
厌离起身将房门合上,缓缓将事情原委道来。
原来鱼儿和齐天柱两人出门去买药材时,九霄山庄和名剑山庄的人来过,表明了来意。
要带鱼儿回九霄山庄。
齐天柱前前后后听罢,亦是皱眉不言了,沉默半晌,他道:其实我觉得,丫头回君家也未尝不可,那里毕竟是她的家。
唐麟趾拍桌道:十六年后突然冒出来的家?天大的笑话!当年我们没救人,又哪里来的鱼儿,哦!我们将她养这么大,现在他们倒是上赶着来抢人了!
厌离叫道:麟趾。示意她冷静些。
厌离虽然明白唐麟趾为何这般恼火,无法接受,因为她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晚来的补偿,晚来的救赎,如今瞧起来,确实过分廉价了,但她也知道君家的人确实也是无可奈何。这故事一开头,就是注定会有缺憾罢了。
齐天柱喟然道:麟趾妹子也别这么说,我想君庄主当年就算是从任轻狂那里得知女儿已死,也是发了疯的寻过,但天下之大,找个人又谈何容易。也是没办法,如果能选择,谁愿意妻离子散呢。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爹罢了。说起这些,齐天柱也不禁感同身受,怆然伤怀,倘若没有那些为祸的山贼,自己的妻女也还在,还有个美满的家。
唐麟趾知道触及他的伤心事,心里愧疚,不再说话。
阳春倒是不及他们情绪这么大,仍是沉浸在发现鱼儿不得了的身世的兴趣中,他道:让鱼儿姑娘回九霄山庄去也没什么不好,燕家的人说要认鱼儿姑娘做少庄主,而鱼儿姑娘回
了君家,自然也是君家的少庄主,这是何等尊荣的身份,再加上解千愁徒儿这一重,以后在武林还不是横着走,谁还敢欺负她,像今日无月教这种事铁定不会再有了,日后我们也跟着沾光啊!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
唐麟趾回头横了他一眼,他这笑声立马干瘪了下去。
厌离叹道:花莲和莫问在,只怕得更闹腾。
想到此处,厌离摇了摇头,看向清酒时,问道:你呢,你是怎么想的?鱼儿一向最听你的话,不论你是让她回九霄山庄,还是让她跟着我们,我想她都会答应的。
清酒喝着那杯茶,茶水已经冷了,她也不在意,她道:我怎么想吗
鱼儿煎好了药,端着药回来房间时,房中只剩了清酒一人。
鱼儿道:厌离他们呢?
清酒道:我们打算明日回扬州,他们回房去准备了。
这么快就走?昨日阳春回来,她便听他说名剑山庄和九霄山庄的人还住在城中,并没有离去,她以为清酒至少还要去谢过名剑山庄和九霄山庄的人。
鱼儿走到清酒面前,将药碗递给她。
清酒接过,黑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腥苦的气味四散。
清酒一直就那么端着,鱼儿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让她喝药,说道:再不喝就凉了。
清酒向她笑了一笑,还是没有要喝的意思:看着好苦。
鱼儿好笑道:这世间怎会有不苦的药。
清酒手肘靠在桌上依着脸颊,一手端着药碗,望着她,笑道:但是我怕苦。
清酒正眼凝望着鱼儿。鱼儿看着那一双眸子,洒了星辰似的,听她说话,竟觉得她像在撒娇,柔柔软软的,心里一悸。
鱼儿撇过了头去,说道:我去给你买些蜜饯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