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在望台边上,望着栏杆下面人流纷纷攘攘。左边座上是先前那几人坐过的地方,右边坐着几个身着青衣的学士,在那边饮酒谈论时事。
只见其中一人叹道:如今舒贵妃得宠,其家族亲信把持朝政,蒙惑圣听,害死朝中数位老臣,又在外大动兵戈,与众国开战,致使边界民不聊生,陛下亲佞远贤,只知欢乐,近日又私自寻了两位绝美之姿的妃子在后宫,日后怕是要夜夜笙歌,不理朝政了。
另一人冷哼道:先主暴虐凶残,捕杀鲛人一族,致使上界大怒,降下天罚,不惑之年便殒命,如今还不过三代,当今又是个昏庸无能的,叫个妖妃把持朝政,天枢气数将尽啊。
又一人道:我观天象,皇城之中紫气稀微,妖邪之气大涨,怕是有邪祟要乱皇家命数。
最后一人劝说道:诸位兄台少说两句,祸从口出。
这一桌上噤了声。另一桌上月皎说道:他们说后宫新进了两位妃子,这其中一位会不会就是夫人啊。
晏杜若道:管他是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
晏归之沉吟道:人界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久留,找到风吟之后,还当速回盂山。
晏杜若道:是了。
小厮给众人上了菜来。此时楼下有三人气势汹汹的走近店来,抓住那店家就喝问:那妖妃的亲信在何处!
店家见来者不善,支支吾吾道:方才上三楼去了,在望台边上坐着的就是。
三人速上楼来,望了一回,见望台边上就坐着两桌人,一桌是那几个学士,一桌是晏归之几人。
三人之中为首的女子见那几个学士相貌不过是凡夫俗子,也无甚特别之处,又见晏归之几人气息不同,晏归之一头银发更是扎眼,当下就以为晏归之是舒贵妃的那名亲信,只是不知她为何没戴面具,心想要试她一试,手里取出一鞭,一鞭朝几人桌前甩出,破空而来。
那张桌子一分为二,地上都鞭的木屑横飞,几人却是毫发无损,安然坐在椅上。
为首女子见几人不简单,心中更有几分确定这女子是那妖孽。便说道:妖孽,我乃天枢九阳公主,少时前往缪气宗修道,近闻天枢妖孽横行,特请师命,归国除妖。天假我便,路上听闻你这妖孽在此,便来捉你。妖孽,你祸乱宫闱,败坏朝纲,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冥顽不灵,我修道之人虽有好生之德,也饶不得你,定把你在火炉中炼成丹药!
晏归之刚端着一杯茶在喝,晏琼玖巴巴的望着的菜上来了,正准备动筷,九阳三人上来,二话不说一鞭打来,把个桌子打的稀烂。
晏归之眼明手快,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端起了糖醋排骨,身子往后微仰,躲过了这一鞭。
这九阳说完话,晏杜若火冒三丈,扰她用饭不说,还一口一个妖孽,当下就要与她见个身手,晏归之把糖醋排骨给了晏琼玖,拦住晏杜若,说道:二姐,我们是来寻风吟的,莫要另生是非。
九阳公主,有礼了。晏归之将茶盏放在别桌上,打了个礼,走上前道:你既是修行之人,一双明眼看出了我们不是凡人,也不瞒你,我们确实是妖界之人,但是个正正经经的妖,在下不知你要寻何人,可你一口一个妖孽,想必是哪里误会了。
这九阳道:果真是妖孽,哪来的误会!抓的就是你!
说罢,祭出鞭来直取晏归之,晏杜若眼神凌冽,唤出斩气刀,上前拦阻,与九阳交上了手。因人界有免战牌压制,她妖力大大减低,与九阳战了数个回合,方把她逼退。
九阳退到后面,说道:师弟,助我!
两名男子拔剑向前,往晏杜若袭来,与晏杜若战在一处。
晏杜若怒道:别不识好歹,欺妖太甚!
九阳趁机祭出一物,模样似钟,不知是何法宝,放在空中,见风便长,足有一人多高,朝晏归之几人罩来。
晏归之见气息不详,忙推开晏琼玖几人,祭出青锋来迎,晏归之还不待使出灵力,这钟罩来,晏归之便觉得身体一阵异样,说不出来的古怪感,一阵恍惚,眨眼间便被这钟罩住。
晏杜若见状,勃然大怒,斩气刀灵力萦绕,殷虹似血,铮铮翁鸣,月皎和晏琼玖也变了脸色,三人一起出手,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将九阳擒住,晏杜若指着那钟,叫九阳收起,九阳宁死不从。
毕竟是个人界的殿下,有六界互不相犯的规矩在,晏杜若不好把人怎样,憋着一口气笑了,她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等本不欲暴露身份,今日你这般刁难,我便告诉你,我三人是妖界神兽后裔贪狼一脉!是妖界至尊,被你关在钟里的,你口口声声的妖孽,是我贪狼族长,仙界的圣贤仙尊!把好言劝你不听,这般不识好歹,亏你是修道之人,上界道友也不识得,修的哪门子道!
这九阳一听,心下大惊,现下得空,在把晏杜若几人细细观看,身正气清,并无血腥阴邪之气环绕,不像是吸食人血精元修炼的妖精,再看,又见几人气宇轩昂,眉目威严,心下捉摸不定,对晏杜若的话半信半疑。
九阳身后一名弟子说道:弟子曾在宗内一上见过,贪狼族人身上佩戴玉石狼牙,灵力萦绕,一名族人终生只得一颗,世间稀奇,极为珍贵,阁下若能给出一观,方才能信。
晏杜若轻嗤一声,架在九阳脖子上的刀逼近了些,说道:本殿下犯得着骗你?本殿下现在就能杀了你们,若不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何必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
虽如此说,还是吩咐了月皎,让其拿出玉石,又落下结界,让他化出原身,只见一只黑狼,雄壮威猛,凛凛神气,头顶梁,脚踏地,一双狼眼寒光凌冽。
那两名弟子道行尚浅,被月皎真身吓得脚软,立即便信了。
九阳见一名弟子说那玉石确实是贪狼族人所配的模样,口里无话,也是信了,正要把那法宝收起。
只听一阵翁鸣,继而是金玉相撞般的铿锵之声,这钟当场破裂,炸开四散成灰飞,青锋双剑急蹿而出,朝上飞去,钉在房梁之上,剑身没入了一半。
晏杜若和晏琼玖往原先晏归之站的地方看,不见人影,只晏归之穿的衣服堆在地上,拱起一个小小的包来。
那堆在地上的衣服一阵耸动,窸窸窣窣,晏归之从衣衫里把脑袋露出来,沉着脸色。
晏杜若起先惊骇,而后迷惑,最后便是忍俊不禁,还带着几分欢喜。晏琼玖也是满目笑意,月皎在一旁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晏归之叫道:月皎!
月皎忍着笑,说道:族长恕罪!族长恕罪!
晏杜若笑道:七妹,真真是几百年不见你这副模样了,好生怀恋!
晏归之幻出一身衣裳,站起身来,将到晏杜若腿根,银发齐腰,披散脑后,五官稚嫩,身材短小,竟是变成了一小孩模样。
第22章
修道之人最忌害了生灵性命,手上血腥越多,历劫所受天雷越多,所以人界所炼法器多是温和之物,并非那种一击便能叫人骨化形销的凶兵。
九阳所持这法器,乃是缪气宗镇宗灵器之一,颇有些能耐,宗主见是国难,特予了她,以此在她降妖伏魔之际助她一臂之力。
这法器原有颠倒岁月的大能,用的好能封印全身灵力,可九阳第一次用它,尚不熟练,又碰上了晏归之,灵力没能封印,到是把人岁月倒流,变成了孩童。
众人把前因后果讲开了,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九阳同两个弟子半跪在地请罪。晏归之将衣衫中的银铃拾出,又把红绳捡起放好,坐在椅上,晏杜若几人分立两旁。
晏归之两脚尚不能触地,一张稚嫩的脸上面色深沉,她道:九阳公主太莽撞了些,一进来不由分说便来动手,如今是我们几人,道行稍深能抵挡一二,若换做了别人,怕是早就被公主炼成丹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