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位妖族族长分坐两旁,晏归之与苏风吟上坐,族人来报后,众人沉吟一回,有族长沉声道:已能断定这冥界的殿下殷子炀与半妖勾结了。
火狮族的族长芒种疑道:这双方是如何搭上线的?又如何做的交易?
另有族长道:两方都是不安分的主,何愁搭不上线。这冥界要吞并六界,妖界势微,自然最先拿妖界开刀,半妖与妖界不合,冥界定是许诺了半妖什么,半妖便给冥界卖命,恐怕这在百年前的鲛人一案就是他们所为,是他们试手之作!
此言一出,众人点头,深以为然,想起惨死的近万鲛人族人,又想起其诱使应不休和潮音到天枢复仇,企图将一切罪名嫁祸到妖界头上,便义愤填膺,直喝:半妖和冥界欺我妖界太甚!
唯独晏归之和苏风吟默默无言。
半妖之战结束后,半妖内部势力混乱,争斗不休,冥界要与其联盟,并非易事。然而如今却是,半妖平和一气,冥界暗中相助。
看她们上次去往封魔岭,冀万里与方无行手下同桌而坐,甚是和睦,曾经各不相服,斗得天昏地暗的半妖将军,怎的如今就能心平气和的聚在一处了。
必是有人暗中调和,而此人除了重岩,晏归之和苏风吟暂时想不出第二人来。
只是重岩自幼在幽燕长大,算是妖族的人,且与晏归之和苏风吟同岁,在那群半妖眼中,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怎的方无行就能供她驱使,那些人半妖乱了几百年,就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重岩调和了几百年的矛盾。
最重要的是,重岩是非镜从何而来。
这些疑问萦绕在两人心头,晏归之心底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在。
众人一直聊到暮色降临,傍晚,盂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整个盂山阴暗沉郁。
盂山下雨,是比较稀奇的了。
苏风吟素手伸到栏杆外边去,接着屋檐落下的雨水,掌心汇聚了小小一汪雨水,雨珠落到她手心,啪哒的轻响。
飘进来的雨气将她衣衫浸湿了。
晏归之从后走来,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叹道:雨天在盂山少见,一年难遇几回。
末了她又轻轻一叹,看了看阴霾的天空。
今晚是看不到月亮了。
晏归之轻声道:抱歉。
苏风吟回眸看她,笑道:下雨又不是你的错。
她走来抱住晏归之,说道:其实只要你在,身在何处都无所谓的。
晏归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夜来,几位族长留宿盂山,晏归之身为族长,席间自然要招待众人,苏风吟向来懒得做这些个事,虽然还是同晏归之一起,但晏归之瞧出她有几分不耐烦,便让月皓和月皎带她回去休息了。
初时,苏风吟还不愿走,被晏归之偷偷亲了亲,劝道:我马上就回去了。苏风吟方才动身。
待晏归之安顿好众人,回到卧房里时,轻声问门边的月皎月皓道:她如何了?
月皓低声道:夫人歇了。
晏归之遂轻步进去,见苏风吟懒懒的躺在床榻上,手上抱着她的枕头,双眸要阖不阖的。
苏风吟见她进来,纤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晏归之从外边来,身上带了阴雨的潮气,身上微凉,苏风吟的手却是暖的,她不禁闭上了眼,紧紧贴偎着苏风吟的手。
苏风吟轻声道:你很累吗?
晏归之睁开眼,忽的起身,用棉被把苏风吟一裹,缠成个大粽子,抱在怀里。
苏风吟被她此举弄的一声尖叫,随后笑不迭,道:你做什么?
晏归之抱着人往外边去,说道:带你去看月亮。
晏归之出了房门,用灵力撑起一道水幕,遮住两人身形,足尖一点,便纵身飞跃而去,月皎与月皓守在门前,会意一笑。
晏归之带苏风吟来到崖边,上了崖边大树树顶的树洞中,将苏风吟连人带锦被的放好,身形一转,落在大树枝桠顶端上。
身前便是万丈悬崖,天地间是深沉的青灰色,蒙着细细密密的雾。
崖边风大,吹的晏归之衣带狂舞,晏归之唤出青锋来,手中南明离火灌入,青锋剑立时覆上金黄的火焰,晏归之双手指天,青锋朝天际呼啸而去,如金龙飞天,气贯长虹,直奔云层而去。
阴云之中,金光一闪,云层破开,被撕扯出一个大洞来,云层那端青黑爽朗的夜空露了出来。
苏风吟一直在树洞里静静的看着,她披着锦被,抱着双腿而坐,脑袋枕在膝上,眸光缠绵,落在晏归之身上。
崖边的天际,皓月露出一角来,银华缓缓落下。
晏归之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苏风吟痴痴望着她。
晏归之笑靥如花,道:我好看吗?
苏风吟将人拉过来,用锦被也将她裹住,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笑道:好看,苏风吟怎的这般有眼光,相中了你。
晏归之浅笑不止,拉下她的手,放在怀里,两人相互依靠着。
归之。
嗯?
你说我在
晏归之浅笑了几声,道:好。
苏风吟便又唤道:归之。
我在。
期儿。
我在。
四面阴雨不断,独这崖边清宁着。
翌日,盂山的雨又大了些,潮湿沉闷,灵力像是被黏住了般,流转不通,人的身体也像是被拽住一般,十分沉重。
晏归之同苏风吟方从崖边回来,外有族人急急来报,跪到两人面前,道:族长,冥界传来消息,鬼王嫁女,要与青牛族联姻!
你说什么?!
第69章
晏归之疾步朝东望宫去,族人跟随在后。晏归之问:什么时候的事?青牛族那边可有什么回应?
族人道:已有两三日了,盂山今日才收到的消息,流波山上还没有动静。
晏归之止住步子,沉吟一回,道:遣人到流波山,问问方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族人应了,便要退下,晏归之又叫道:还有,此事莫要让六殿下知道!
族人道:是。
晏归之和苏风吟走在游廊上,两边风雨飒飒,苏风吟道:以方予安的为人,他既然同你说过婚事作罢,便不会食言,这次的事,他应当也是如我们一般,震惊不已,措手不及。
晏归之声音低柔,同外边的风雨一般,冰冰凉凉,她道:只怕这事出突然是因冥界有变。
苏风吟道:久华可曾有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