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似乎认定了他喜欢吃甜食,每天变着花样帮他从食堂偷偷拿蛋糕他的饮食都是经过实验员严格计算和控制的,松软的蒸蛋糕其实原本就在食谱里,只是见小姑娘喜欢做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情,大家便故意把蛋糕留在食堂,让她偷来给林诤言。
林诤言接过小草献宝一样递过来的蛋糕,没来由地就想起一个相处了许久还是没摸清他口味的人,不禁笑了出来。
小哥哥这么喜欢!小草兴奋地喊道,然后比了个手势,冲林诤言保证:那下次,我给小哥哥偷偷拿两个!
小草乖。林诤言笑道。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实验员也笑了:小草啊,你小哥哥身体还没恢复呢,吃两个蛋糕,要肚子疼了。
小草眨巴眨巴眼睛,嘟着嘴说:啊那小哥哥太可怜了那么小的蛋糕,我都能吃三个!
林诤言和实验员都忍俊不禁。
这时,护士过来敲了敲病房的门,道:王哥,周老师让您送小草回宿舍,然后去找他。好像说,下午要接待一个重要视察。
好的。实验员放下手里的屏幕,走过来牵住小草的手,哄道:走吧小草,我们该回宿舍睡午觉啦。
实验员带小草离开,护士也要忙着照顾其他病房里参与实验的病患,屋里便只剩下林诤言一人。他又扶着辅助车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便严格遵循作息时间,回到床上开始午休。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实验员依旧没有回来,护士也在给他端来一份水果之后离开了病房。
他的身体现在除了需要加强运动之外,没有其它的观察和注射需求,也已经能依靠辅助车走到卫生间自己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了,不再需要护士时时盯着。
林诤言吃完水果,翻看了一下床头显示屏上的复健计划,撑着辅助车下了床。
他最近需要走动的时间很多,因为行走不仅可以让他下肢的骨骼肌肉加快恢复,还可以唤醒他的心肺功能和身体协调,是目前为止最有效且简单的复健方式。
走了几圈之后,林诤言试着松了松辅助车的横杆,惊喜地发现自己即使脱离辅助,也可以向前迈步了。
他抬手擦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在略微急促的喘息中忍不住笑了出来。
虚扶着辅助车,林诤言开始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向前走更多步。
腿部肌肉开始酸胀发颤,他走得有些晃晃悠悠,但脚步依旧坚定。
又走了四五步,他才感到力量不济,腿一软跪倒在地。还好他早有准备,伸手撑住自己的身体,转为跪坐,伸手拉着辅助车的横杆,试图将自己拉起来。
身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快步向他走过来,脚步声中透着明显的焦急。
林诤言以为是护士要来扶他,扬声道: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起来!
于是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常谙静静地站在林诤言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看着面前瘦削的大男孩缓缓将身体从地上撑起来,伸出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辅助车的横杆。
那双手和游戏中并不一样它太瘦了,几乎皮包骨头,皮肤也白得近乎透明,其下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
林诤言穿着有些宽大的病号服,身体瘦弱,显得衣服空荡荡的。露出领口的一段脖颈更是又细又白,被汗水打上了一层珠光,看起来仿佛白瓷般脆弱。
但他偏偏又那么坚韧,即使手臂和双腿都在颤抖,也还是努力凭借自己的力量,抓着辅助车缓缓站立起来。
常谙看着这样的林诤言,视野不禁渐渐模糊,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酸痛。
林诤言用力攥着辅助车横杆,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稳,笑道:你看,我说我可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
略有些急促的炙热呼吸扑在他的后颈。
诤言
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后是贴在他耳畔的,微微湿润的面颊。
林诤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愣在原地。
片刻,他不可置信地轻轻摇了一下头,这才渐渐意识到时长安,不,常谙,竟然找来了?
他竟然真的找来了!
这个拥抱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带着令他无法抗拒的强大气势和缱绻柔情仿佛是他已祈盼了千年的阳光终于重新照亮天际,让他的整颗心脏都被满足与感动充斥。
不知不觉,林诤言落下了一滴泪。
但这泪水并不是悲伤,也不是感动,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小小的心脏装不下这么多喜悦,于是只能以泪水的形式从他眼中溢出,沁入他不由自主带了笑意的嘴角。
眼泪越来越多,林诤言的嗓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常谙将林诤言整个人搂在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诤言转头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佛印刻在他脑海中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忘记的脸庞。
只是,他与游戏里的潇洒不同,与记忆中的坚毅也不同常谙的眼圈红红的,眼中也隐隐有湿意,唇边还有一层短短的胡茬。
两人呼吸相融,林诤言闻到自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好闻的气味,仿佛阳光下新剪的草坪。
常谙的视线落在林诤言的脸庞,看着他苍白的、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几乎快要透明的皮肤,以及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和满脸泪痕,心里不禁愈发酸楚。
诤言他低哑地又唤了一声,却又说不出后半句话。
林诤言也看着长安近在咫尺的脸,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仿佛交织着爱慕、愉悦、心疼与悔恨的复杂情绪,心在刹那间软得如同一汪春水。
他抿了抿嘴,伸出舌尖润湿了略有些干燥的唇,轻声道:长安
是我。常谙认真回答。
林诤言忽地轻笑了出来,低声说:我知道是你。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感受着常谙丝毫不放松的怀抱,缓缓开口:我能亲亲你吗?
常谙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咽了咽嗓子,动作轻柔地放开林诤言,扶着他转过身来。
盯着林诤言依旧如同黑曜石般纯粹的双眼,他试探问道:我们其实才第一次见面你愿意亲我?
林诤言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抬起手臂环住常谙的脖子,凑上前,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
这个吻既轻且浅,只是唇瓣的触碰,就已经让常谙有一种浑身过电的酥麻感。
他僵在原地,没有躲开,更没有趁机加深这个吻,而是闭上眼睛,用尽全部感官,调动双唇极为密集的细小神经,努力将这个带着微微颤抖的触碰感受得清清楚楚。
许久许久,林诤言才缓缓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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