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壮起胆子,主动抱住钱国,这个拥抱让父子的两颗心贴的更近了。
钱若土哭出了声,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叫梨花带雨。
钱国吸了吸鼻子:你后悔了也别跟我说,不过缺钱的话记得问我要。
周自横坐在床上,听着客厅一家三口喜极而泣的声音,眨了眨酸涩的眼,嘴角带笑。
他喃喃道:真好。
自己留在这儿也没啥用了,他道了别,出门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跟季慵分享这份喜悦。拿出手机发现还有百分之七的电。
还能发几条微信吧。他心想,刚点开对方的微信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喂,是周自横吗?
这声音很熟悉,周自横在脑海中回忆这是严慧助理的声音。
周自横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天色昏暗,他气息不稳地问医院住院部的前台:麻烦问一下,严慧在哪个病房?
楼上605,vip单间,您是小护士见前面这男生长得挺好,也不像是坏人,不过还是例行问一下。
我是她的亲属。
那麻烦您这边签个字,我们这边有人带着过去。来vip病房探望的相关人员都要慎重对待,万一就有闹事的。
行。
周自横跟着过去,直到605病房门口才停下。
门开了条缝,周自横顺着看过去,严慧正半躺在床上,头发散下来,没有平时那么精致和干练,但也多出了几分柔弱和温和。
刚刚助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严慧胃出血,挺严重。这么一看对方确实脸色不好,嘴唇发白。
我想严老师她,现在肯定需要亲人的安慰吧。
周自横刚想推门进去,却发现一个男人也在里面,高大挺拔的身影,此时正把水端到床边,用棉签给对方润嘴。
以后这么工作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听上去颇具成熟,不然你直接搬到我那儿吧,反正也快结婚了。
周自横僵住,正要推门的手悬在空中。
严慧侧脸对着她,嘴角弯起周自横从没见过她这么对周琮笑过。
不进去吗?旁边的医护人员问这个一直停留在门口的少年。
周自横后退几步,低着头,声音空洞:不了,麻烦你了。说完朝着电梯处走去。
医护人员纳闷:什么情况,都到门口了不进去。
两人听见门口有动静,男人走过去问:谁?
医护人员见打扰到病人,说:刚才有个男生,在门口待了一小会儿,没进去就走了。
严慧心一跳:他叫什么?
不太清楚,但应该登记了名字,长得挺帅一男生。
严慧心里大概清楚了,急忙从一旁拿出手机拨周自横的电话
关机。
严慧心一沉,抿着嘴沉思许久: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周自横手机早就关机了,不过幸好还有公交卡。
走在自己家楼下,三楼那里暗的让他心生畏惧。
他不想回家。
最后,他在寒风里转悠到了那处秋千,周围没人,他坐上去。
严慧他的妈妈,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吗?
周自横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觉自己正在失去着些什么,可那些,他早就失去了不是吗?
此时,他耳朵突然穿来一股热气
小室友,抓紧了!
周自横下意识拽紧两边的绳索,耳边除了寒风,还有季慵的欢呼声。
第49章
周自横第一次被人推秋千,刚荡悠起来的时候心都是颤的。
脚不着地本是一件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事,但因为身后的人是季慵,周自横渐渐平静下来,开始享受小时候没享过的福分。
大概晃了一分钟,周自横长腿接地,用脚刹住,回头问季慵:你怎么在这儿?
季慵穿了件深色羽绒服,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往周自横旁边坐:我小姨妈想我。
周自横哦了一声。
两个长腿少年同坐在一个儿童秋千上,多少有些挤。季慵握着两边的绳索,看起来像是把周自横揽在怀里一样。
其实是我想你了。
从医院出来到现在,周自横终于露出笑容。
季慵:话说你手机怎么关机了?被人扒了?
周自横很想给对方一个白眼,没电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比如钱若土如愿以偿学了自己想学的东西,比如他妈严慧要结婚了。
不过周自横还是选择报喜不报忧,只说了前面那件事。
季慵是真佩服:你这发小牛逼啊!
周自横:那肯定的,钳子一直都特牛逼。
季慵脚上使劲,两人在秋千上开始慢慢晃悠:牛逼归牛逼,但不是说摄影穷三代吗?
周自横:
季慵:一个镜头就特贵,不然我早就是男版陈曼了。
周自横:
话说钱若土和季慵这俩,某些方面还真的像。
不过喜欢就行,我刚开玩笑的,如果我喜欢摄影,老季也会让我学的。季慵问,这种都属于艺术类吗?艺考的话大概是十一月份到一月份。
周自横对于艺考也不太清楚,只从钱若土那里了解到一点:应该是学美术吧,考上之后再选摄影专业。
美术?季慵凑近他,低声问,画人体艺术吗?不穿衣服的那种,我免费不收钱。
周自横:
季慵又说:老周,一起吗?两个人是不是要加点钱?摆什么姿势好呢?
周自横:
他恨不得锤死这个傻逼。
不过钱叔能答应钳子学摄影,也是出乎我意料的。周自横也开始跟着晃秋千,你知道钳子哪句话让我印象最深吗?
嗯?
他对钱叔说,还记得小时候,为什么要给他取名钱若土吗?
字面意思?
差不多。因为钱财是身外之物,是一把泥土,应该踩在脚下,不应该为它躬腰。钳子说比起钱,这世界上总有让他更高兴的事情。
周自横:真是个好名字。
季慵发现今晚小室友情绪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立刻问,只说:你的也是好名字。
周自横跟他对视上:这个名字,是我爸给我取的,他说人应当像一叶扁舟,随心所欲,不被波浪所控,自己主宰人生。
后来直到他们离婚,我才知道,这名字取得不好。周自横盯着脚下的一片落叶,自横自横,就是被人抛弃的一个小船,到哪儿去都没人管。
周自横想起病房里,严慧的那个微笑,心中一阵钝痛:严慧不喜欢周琮,不对他笑,所以也不喜欢自己。
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