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游姗到了游家的老宅外。
今晚要应酬客户,她就让胖婶把小朵儿带回家了。从酒吧出来,她不想回去,不知不觉的来了这里。
院墙上爬满了开满紫花的藤条,在夜风中有幽香浮动,从院子里盘虬曲伸的老桃树桠,低得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小时候,游姗很多次故意不走大门,借着桃树枝桠爬上院墙,再沿着院子里的树干滑下去。
那时候,妈妈总嫌弃她不像个淑女,叫嚷要把老桃树砍掉,可是爸爸宠着她,不让妈妈砍树,看到她爬树,还会夸一声:“姗姗好厉害!”
抓着桃树枝桠,就像是抓着爸爸温暖的大手,游姗的泪水潸然而下,不由自主的借着树桠爬了上去,坐在桃树的树冠里,把身体藏在枝叶深处,幽幽的看向前方。
平坦的草坪过去,是个喷泉池,以及环绕喷泉池的花坛,再过去就是那幢三层楼的欧式洋房,这是在爷爷手里拆掉了祖宅之后盖的,也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雨侵袭,在这个晦暗无星光的夜色中,透出一种沧桑和厚重感,同时也牵动了游姗的心,让她有一种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冲动。
那是她的家啊!
可是现在她回不去了,近在咫尺,家门却离她如隔天涯。
“我一定会回来的,爸,等我回家。”游姗喃喃的说着,用手背抹着脸上淌落的泪水,却越抹越多,无声的哭泣也变成了冰下流水般的呜咽,冷涩无比。
“姗姗,是你吗?”
夜风中,一道犹疑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那么熟悉,听得游姗一懵,失声问道:“谁?谁在说话,出来!”
离老桃树不远是车道,有楼房的阴影蔓延过来,此时,那一片阴影里走出来一个白衣男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换个女人或许就要吓得半死了,可是游姗怒了:“大晚上的,你装鬼吓人呐!”
“姗姗,真的是你来了?”
暗夜中,林韬惊喜的奔跑过来,也不管身上穿着蚕丝的睡衣,冲到树下,就踢掉了拖鞋,手脚并用,像猴子一样麻溜儿爬上树来。
“你怎么在……”话到一半,游姗又改口了,语气不善的问:“是你趁火打劫买下了我们家的老宅,是吧?”
听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林韬叹了口气,伸手折断戮到她头发里的树枝,叹道:“姗姗,你还真是天真,你真以为这个老宅是被别人买走了吗?是游天钧转移到了他另一个户头了,他不止一个身份证。”
“……”游姗的心口钝痛,哪怕对亲哥早就失望透顶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忍不住难受。
“游天钧被仙人跳,要花钱消灾,他又不想让杨美凤知道,就偷偷找人接手这个宅子,我听朋友说了,就让朋友代我买了,然后从国外赶回来办手续,刚到手,你就来了。”
林韬叙说着来龙去脉,说着说着,眸色越发柔和了。
游姗没有留意到林韬的神情,更没有注意到他的言外之意,只觉得一股子邪火上冲,咬牙切齿的骂道:“游天钧这个该死败家子!”
“算了,不跟他生气了,反正现在房子又回来了,你跟小朵儿搬回来吧。”林韬很自然的说着,又指向宅子说:“游天钧没怎么动这房子里的东西,基本还保持原样,你直接搬回来住,都不用再添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