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秋淡然一笑:没事,昨天睡晚了。
噢~我知道了。江宁挤挤眼,肯定是跟男朋友聊天聊到半夜来着。
没有。
师父这么好看,我不信还是单身。
其他同事也曾开玩笑谈到过这个,傅柏秋都否认烦了,不过她对女孩子一向宽容有耐心,说:做我们这行的,外人避之不及,更不可能找来当对象了。
众所周知,殡葬行业难找对象,别人一听是每天跟尸体打交道的,躲都躲不及。
所以,内部消化是常态。
江宁嚼着肉包子咽下去,满不在乎道:那都是偏见,以前我不知道,也觉得晦气,但是亲身体验过之后觉得咱们太可敬了,产科医生护士迎接生命,我们送走生命,一样值得被尊重。
你能这样想很好。傅柏秋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将来人们的观念会逐渐转变的。
这会儿突然想起了时槿之。
抛开前任的身份,在微信上两人还不知道彼此是谁的时候,时槿之就表示过不介意,虽然她没有问过她对这个行业的看法,但是打心底里直觉对方不是带偏见的人。
如果没有发生空难,如果她们没有分手,如果没有这七年空白
.
整个上午,傅柏秋心神不宁的。
因为夜里没睡好,精神有些萎靡,给逝者化妆的时候险些用错颜料,她满脑子都是昨天医院里时槿之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对头。
如果是很严重的情况,她就应该及时避免麻烦。
想法愈强烈,行动就愈急迫,下了班她急赤火燎地赶回家,准备跟时槿之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至少要问清楚情况。
喵呜
一声奶猫叫,布丁从沙发底下钻出来,昂着小脑袋看着她。
时槿之?
屋里很安静,傅柏秋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再低头看门口鞋垫,少了双鞋子。
不在?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与小布丁人眼瞪猫眼,倏然抬眸,目光掠过开着门的大卧室,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
喵呜布丁又叫了一声。
到了该喂粮的点,许是饿了,傅柏秋心有挣扎,看看卧室又看看小布丁,最终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进了时槿之的房间。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被子铺开平摊在床上,像宾馆那样,不叠,这是时槿之的习惯。
床头放着打开了的止痛药盒子,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水,傅柏秋怔了怔,心里某个角落揪了一下,转而才想起搜寻自己要找的东西。
飘窗,床头柜抽屉,书桌抽屉,柜子。
她在柜子最底部找到了被毛衣压住的片子,诊断单据,病历等东西,心脏陡然跳得飞快,指尖微微颤抖,呼吸都变重了几分。
半小时后,傅柏秋踏进附一院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傅姐姐暗戳戳搞小动作昂2333
第16章
还是昨天那位医生,傅柏秋坐在他对面,神情严肃。
她向医生阐明了来意,起初医生表示这是病人隐私不便告知,然后她强调了一遍病人有意隐瞒,家属不知情会造成严重后果,加之昨天她确实以家属身份陪在时槿之身边,医生综合考虑片刻,还是告知了实情。
卡瓦罗?那是什么?
傅柏秋听着医生说出一个陌生的名词,两眼茫然。
就在昨天她被支出去后,时槿之对医生说了实话,提到了这种药物。
卡瓦罗是一种强力致幻药,曾用于止痛,但是因为副作用太大,长期服用会对大脑造成永久性不可逆的损伤,所以二十年前就被世卫组织列为禁|药,目前国内是没有的,大部分国家也已经停止生产,不过
医生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脸上出现纠结的表情。
傅柏秋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它并没有完全消失,有渠道还是可以购买的,多见于私人使用。
比如呢?
医生为难地摇摇头:我也只是外出做学术交流时有所耳闻。
那它跟du|品有什么区别吗?傅柏秋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卡瓦罗只会让人兴奋并且产生幻觉,不会上|瘾。
具体会出现哪些症状呢?
这个因人而异,与服用的时间长短,量的多少都有关联,轻则反应迟钝,精神不集中,重则出现认知障碍,甚至可能永久失忆。
傅柏秋捏紧了手里的病历本,眼神倏然空洞。
她感觉自己正抱着一块烫手山芋,或者说是定时炸|弹,内心却丝毫不乱,就好像冥冥中注定了有此一遭。
这七年,两人各自生活,互相知之甚少。
如果微博里是时槿之真实的一面,那么还算正常,演出、活动、练琴,一位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世界级钢琴家的常态。
可如果这背后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不敢再往下想。
真的没有办法治疗吗?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根据你妹妹昨天描述的症状,以及各项检查结果来看,目前只能通过药物来控制病情,避免继续恶化。
可是傅柏秋皱眉回忆,她昨天回家跟我说不用吃药。
是的,她拒绝了开药。
昔日最亲密的恋人成了一个谜,傅柏秋从未感受到这般不安,心像是沉入了浑浊的水底,被挤压,变形。
她恍惚着走出医院,坐进自己的车,透过风挡玻璃看着马路斜对面的门诊大厅,人潮拥挤,熙熙攘攘。
这里是医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她们殡仪馆的上线,许多逝者都是直接从太平间被送过去的。与死亡打交道这七年,她性子淡了许多,佛了许多,没有什么事情能激起她太大的情绪反应。
毕竟连一夜之间失去全部亲人这种空前绝后的打击都经历过了。
但是今天,她难过。
因为她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放下过时槿之。
.
回去的时候,傅柏秋看到那辆红色Boxster停在院子里,心知时槿之回来了。
她把车倒进车库,走地下室通道的小楼梯上去,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
浴室那边水声微潺,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洗澡,布丁正在沙发边欢快地吃着猫粮,毛茸茸的小尾巴尖翘起一点,一晃一晃的。
人不在客厅。
傅柏秋脱掉鞋子踩进屋,把鞋放到客厅大门边的鞋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卧室,将偷出来的东西放回原位。
她做了贼,此刻心虚。
她也很想理直气壮地问时槿之,为什么要隐瞒实情,为什么拒绝医生开药。
但是她没有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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