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傅柏秋醍醐灌顶,意识到自己又在摇摆了。人不怕不够善,或不够狠,最怕犹豫不决。
她定了定神,主动走过去握住时槿之的手,认真道:既然是按照合同来,那么我答应了让你住一年就是答应了,不会反悔的,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赶你走,除非你自行违约。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她神色诚恳,郑重许下这份承诺。
时槿之看着她,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鼻腔里嗯了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傅柏秋松了手,眼里笑意格外温柔。
时乖宝宝槿之小声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太乖了。
这个字眼本不该出现在曾被傅柏秋定义为妖精的时槿之身上。
傅柏秋去买菜,临走时把大门密码重新告诉时槿之,又给了院门钥匙。没多久,她前脚回来,后脚时恒之就把行李运了过来,与上回搬走时简简单单的一个箱子不同,这回整整拉了一卡车,带了佣人来帮忙搬。
衣服、床品、洗护品等,全部都是崭新的,最好的。
像搬家一样。
大卧室不够放,便放了一部分在小卧室和客厅,整个一楼看起来不那么空了。
打发走啰嗦的哥哥,时槿之开始收拾整理屋子,按照合同条款来看,她只能在一楼范围内活动。
家人担心她受委屈,各方面都想得十分周到,行李中甚至有全新的锅碗瓢盆、烤箱等东西,她一样一样整理累得很,傅柏秋便自觉帮忙。
时槿之暗暗做了计划,先与毛毛保持适当距离,待她认识清楚自己和这个世界,弄明白以前发生的事,再慢慢来。
所以她看到傅柏秋主动帮忙时,很自然也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翻到一根充电器,时槿之想起手机没电了,遂插上等了一会儿,开机,界面提示第一次需要输入密码。
密码是什么?
电量低时她会充电,这些天手机没关过,显然,她懵了。
怎么了?傅柏秋不经意抬头问道,她正帮她整理化妆品,还是以前爱用的牌子,一批旧的,一批新的,家人有心了。
时槿之握着手机,满目茫然:我不记得我手机密码了
傅柏秋手上一顿,眼中慌乱一闪而逝,不是指纹解锁吗?
开机第一次要密码。
傅柏秋顿觉头皮发麻,如果被这人知道密码是自己生日,要问起来,她当真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我试试。她拿走手机,指尖颤抖着输入四位数解锁,点进设置,把密码改成对方的生日。
0416。
傅柏秋不动声色把手机还过去,一次就试出来了,是你自己生日,0416。
好的,谢谢。
这人如此客气,倒让她有几分不好意思了,看一眼时间,起身道:我去做饭。
时槿之点头,继续整理东西。
待物品收拾齐整,她迫不及待打开自己的电脑。在家时就想看看里面是否有线索,但一心想着来找毛毛,便忘了。
电脑自动连上了wifi,桌面壁纸竟然是手机相册里那张趴课桌的照片
时槿之心脏揪了一下,手有些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桌面图标非常少,只有回收站、电脑管家、微信、邮箱,和三个文件夹。
让她失望的是,三个文件夹里的内容是关于音乐的。
她不死心,又打开邮箱。
一百多封未读邮件,全英文,时间从上半年累积到本月初。
时槿之依次点进去浏览,像母语文字那样轻松,这些邮件当中有三十几封签约邀请,亦是广告,美国的唱片公司,德国的唱片公司,很多。
她看过自己的微博,年初就跟一家名叫KRI的公司解约了,其余后面的动态都与钢琴有关。
还有iter
这时候手机响了。
时槿之思绪被打断,看到来电备注许院长,一头雾水。
你好,哪位?
什么?学校?
是吗?
呃
.
傅柏秋把炒好的菜一样一样端上桌,买菜时不觉得,炒出来就发现全都是时槿之偏爱的口味,她们俩的喜好有一部分重叠度很高。
一抬头,她看到时槿之撑着下巴坐在琴凳上发呆。
吃饭了。
那人回过神,起身走来,眼神飘忽不止,毛毛,刚才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是什么音乐学院的院长,问我最近是不是很忙,要不要安排代课我是遇到骗子了吗?
傅柏秋盛饭的手顿了顿,不是。
时槿之:???
原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没想到未知的事情还有很多。
傅柏秋无奈叹气,递了双筷子给她,自己也坐下来,简单组织了下语言,说:06年我们一起去英国,你跟KRI伦敦分公司签了三年合约,10年毕业之后我回国了,你留在伦敦,这期间你一直专注你的音乐事业,具体怎样我不太清楚,今年你跟KRI解约了,八月份回国,在榕城音乐学院钢琴系任教授,貌似是每周有课的,现在你只是不记得了。
简单描述,一笔带过。
但时槿之却抓住了了另一个重点,三年合约?那我为什么今年才解约?
涉及那段往事,傅柏秋不太愿意回忆,她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漫不经心道:合约到期后你续约了,十年。
那时候她们还没分手。
傅柏秋看过那份续的合约,当时只隐隐感觉不对劲,劝过时槿之慎重考虑,但因为自己阅历不足,对那个领域不熟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经纪人一直对槿之挺好,她们都比较信任她,最后便还是签了。
本该两年后到期的合约,今年却提前解除,仿佛是印证了她当年的直觉。
那应该还有两年啊时槿之像是自言自语。
不知道。
傅柏秋漠然摇头,起身去厨房拿来一个空碗,盛了半碗汤给她,喝点汤。
谢谢。时槿之受宠若惊道。
她一口一个谢谢,客气周全,傅柏秋一愣神,不言语,心底涌起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两人吃东西都很安静,细嚼慢咽的,极少发出声音。
毛毛,你很有钱吗?时槿之突然抬头问。
傅柏秋神色微僵,挑了下眉,说:没你有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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