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彼此陪伴便是用这种方式,她在台上发光,她在台下欣赏,多少年不变。傅柏秋没多想,只当无数次陪伴中最平常的一次,欣然答应。
中午四人去姐姐家吃饭,然后午睡了会儿,喝下午茶。
约莫五点半,一行人前往卡耐基音乐厅。
工作人员在检查场地布置,一进去,傅柏秋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古典音乐会的氛围向来庄重严肃,场地风格以大气厚重为主,如卡耐基这般著名的音乐厅更是在建造时便会考虑到这一点。
眼前却不是往常那样。
整个主厅呈圆形,舞台边沿并排摆放了小盆鲜花,两侧柱子旁竖立着枝状烛台,白色细蜡烛在上面缓慢燃烧,散出一阵幽幽香味,呈现出轻松活泼的氛围。
她还来不及多打量,便被槿崽拉去了后台。
老婆,这件礼服你喜欢吗?时槿之接过助理手中的纸袋,将晚礼服拿出来。
今晚的生日音乐会她请了媒体朋友过来,虽不想太张扬,但要有公开出柜的感觉,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即可。
礼服由她亲自挑选,白色曳地鱼尾长裙,背后镂空,前面两根细带子交叉绕过x.x,x|肩、锁|g、事业线无疑展露淋漓,相当x|感。
傅柏秋:
快换上,我让化妆师过来。时槿之把礼服塞进她手里,转头出门。
夏岚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姐姐快换吧,我也想看你穿这个。她嘴上说话,心却随着槿之打开门的动作飞了出去。
傅柏秋很是难为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她不想扫媳妇儿的兴,便进了里面更衣室。
槿之。
乔鹿刚转了一圈回来,在门口抓闺蜜个正着,左右看看,鬼鬼祟祟把人拉到一边。
怎么了?
你跟夏岚认识?
对啊。
我怎么不知道?
时槿之满头雾水,想了想,说:她是毛毛的朋友,然后我才认识的。
怎么了吗?
乔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吐出一口气: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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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柏秋穿上晚礼服后好一阵不适应,被化妆师和造型师围攻了一个小时。
她脸上妆容精致,长发高高盘起,xx尽|x,xx修长,q线L珑,A凸x致,背后两块蝴蝶.骨冷硬性|感,长裙飘袂,俨然一个高冷女王。
反观时槿之
黑色吊带公主蓬蓬裙,礼帽下黑纱遮面,嵌了一朵血红的玫瑰,像古堡中走出来的吸血鬼。
你们俩这是黑玫瑰配白百合啊?乔鹿在一旁调侃,眼角余光却不断瞥向对面的夏岚。
时槿之认真道:这叫情侣装,你个单身狗不懂。
人身攻击???
也不知怎么,乔鹿今晚有些拘束,平常大大咧咧开玩笑惯了,这会儿说一句话甚至不带搞怪表情。
傅柏秋转头对她笑了笑,不留神捕捉到她瞟向夏岚的目光,内心暗叹。
你找个对象我就不攻击你了。时槿之无所谓道。
乔鹿:
时槿之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嘴角笑容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淡定挂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傅柏秋敏锐察觉到异样,见周围别人在不好说话,借口要调整礼服,把她拉去了更衣室。
崽崽,怎么了?
没怎么啊。
谁的电话?
时槿之一顿,垂下眼皮,甩了甩脑袋,随口道:老头子的。
傅柏秋下意识抱住她。
双臂逐渐收紧,两个人(编不出替代词了对不起),她给予她依靠的xx,觉她所觉,思她所思。
没事,毛毛。心头微|热,她捉住那只手,弯起唇角,我已经不在意了,我有你。
我也有你。
脸上带着妆,不好x密,傅柏秋忍住想x她满面口红印的冲动,盈盈水眸闪着温润光泽,深情地看着她。
那时候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槿之,背后还有家人,有温暖的家庭,原来很早她就开始患得患失了。后来一场天灾,老天残忍地夺走了属于她的全部,她不必再患得患失,却也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至此才明白,这辈子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尽管这些年她孤独又坚强地挺过来,也无法掩盖她内心渴望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事实。
年少时刻骨铭心的初恋,如被掩埋于时间长河中的明珠,蒙了尘,藏了灰,却始终不曾褪色。她这一生只能爱一人,若有,相守到老,若无,孤独至死,而这人近在眼前,从来都彻底属于她,终于,她放下了所有的包袱,能够好好去爱。
槿之,你一定是吃准了我吧。
吃准了我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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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整,媒体抵达。
七点十分,乐团成员依次进场,按各自位置坐好。
七点二十分,受邀的宾客们陆续入场,除了第一排的特殊位置外,其他座位没有像门票那样的固定,来得早便自己找座,都很随意。
由于是非商业性质的演出,氛围十分轻松,时槿之站在门口与入场的宾客握手拥抱,简短寒暄,每人赠送一份伴手礼。
整个主厅金碧辉煌,座无虚席。
傅柏秋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最靠近舞台和钢琴的位置,抬一抬眼皮便能看清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左边是夏岚,右边是乔鹿,然后是哥哥嫂子,姐姐姐夫,小侄女,以及未出世的宝宝。
莫名的,她有些紧张,总觉得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七点半,音乐会开始了。
开胃菜是《绿袖子》,由长笛演奏家帕胡德献上。
这是一首英格兰民谣,在都铎王朝晚期广为流传,据说是暴虐成性的亨利八世国王为情妇所作,旋律悠扬动听,充满忧愁思虑,如今被改编成诸多乐器演奏的版本。
之所以选择这首曲子作为开场,时槿之是有考量的,她与毛毛真正的感情升华是在英国念书的那几年,从青涩懵懂的高中生转变为半只脚踏入社会的成年人,感情经历了外部环境变化的考验,愈久弥坚。
曾经毛毛很爱听这首曲子,她不会吹长笛,又不喜被改成流行乐的版本,便亲自改编,糅杂了古典风格,弹给她听。
当然,分开也是在那个时候。
【如果你是亨利八世,我是安妮博林,你会砍我的头吗】
【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爱上你】
这种比喻做不得,如果注定要伤害对方,不如两人从未相爱过。
傅柏秋在席上安静地听着,眼睛泛起微红,心里悄悄地跟唱出了歌词,仿佛看到当年槿崽为她改编整首乐曲,彻夜涂谱的场景,从而忽略了为什么这种曲会登上古典音乐会的演奏台。
待她反应过来,曲已毕。
槿崽听到不会打人吗?听众们花了钱听到这个,不会当场走人吗?
场内一片寂静,大家的表情似乎都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