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团子的眼眶登地红了起来,明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席话仿若是在责备白狐团子一般,教白狐团子难受了。
对不住。他伸手拂去沾于白狐团子身上的泥土,是贫僧失言了。
白狐团子却是用一双天真的眸子注视着明空道,明空,为何阿娘死了,阿爹失踪了,我却完好无损?
白狐团子是真心在提问,而非觉得自己应当与阿娘一道死,亦或是与阿爹一道失踪。
明空心脏一软,揉着白狐团子的头顶心道:有贫僧陪着你,贫僧的阳寿尚有许多年,你好好修炼,亦能活许多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将凶手找出来。
白狐团子低喃道:我不曾修炼过,亦不知自己是不是修炼的料子,我怕是活不了你这么久。
闻言,明空才意识到许凶手亦活不了这么久。
他将白狐团子一把抱起:你若是好好修炼,定能活得与贫僧一般久。
白狐团子握拳道:嗯,我会好好修炼的。
真乖。明空夸奖了一句,换了话茬,你先去沐浴罢,待你沐浴完毕,我们便出发。
白狐团子蹬着小短腿跑回了自己的卧房,而后指着一只小木盆道:阿娘阿爹便是用这只小木盆帮我沐浴的。
明空问道:水是不远处的潭水么?
见白狐团子颔首,他正要往外走,却被白狐团子抱住了双足,白狐团子仰着首道:我与你一同去。
这白狐团子是被怕被自己抛弃?亦或是怕自己与其父母一般陡生意外?
明空一手抱着白狐团子,一手从庖厨提了一只水桶,去打了潭水来,又在茶壶中煮开了,方才倒入小木盆中,还混了些冷水。
白狐团子已长大了一圈,小木盆显得有些逼仄,但他还是想用小木盆沐浴。
明空知晓白狐团子会害羞,为白狐团子洗好四肢与背部便背过了身去。
白狐团子将毛脸蛋埋进了水中,脑中俱是有阿娘、阿爹在的往昔岁月。
他趁着明空并未瞧他,安静地哭泣着,直到浴水寒彻骨髓,方才从小木盆中跳出来,抖着皮毛。
明空听得动静,以手覆上了白狐团子的皮毛,用内息将其一身的皮毛烘干。
白狐团子直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舒适万分,不由打起了哈欠来。
明空将白狐团子包扎妥当了,又让白狐团子窝于他怀中,才细细地将这宅子查看了一番。
然而,结果与上一回一般,凶手当真不曾留下蛛丝马迹。
白狐团子的母亲被挖去了妖丹,凶手所求便是妖丹么?因白狐团子尚小,妖丹无用,才放过了其一条性命?
其母乃是处于鼎盛期的九尾狐,要将其杀了,并取其内丹,并非易事,凶手不是神仙,便是魔物,或者妖怪、出类拔萃的修仙人,想来不好对付。
仅凭自己不知是否能为白狐团子报仇?
左右他的死活并无意义,不若便用这条性命,为白狐团子报仇罢?
许待他踏上黄泉路,他便能瞧见那人了。
那人的转世若是还活着又该如何?
即便那人的转世还活着,他亦寻不到了罢?
他低首苦笑,苦笑堪堪盈于唇角,便化作了虚无。
他抬手阖上门,随即去了镇上。
镇上行人不少,明空与白狐团子颇为引人注目,白狐团子已转醒了,懵懂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生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他们才一直看我?
狐族天性/爱美,白狐团子自然不例外,由于他十分在意明空对于他容貌的评价,问罢,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明空。
明空知晓行人之所以一直看他与白狐团子,大抵是因为白狐极为稀罕,还受了伤,且自己身为出家人,抱着一只白狐甚是奇怪。
换作五百年前的他,定会讥讽一二,但现下的他却是回答道:对,你生得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白狐团子憨态可掬地用前爪捧着自己的毛脸蛋道:我也觉得我很是可爱。
明空揉着白狐团子的毛耳朵:待你将伤养好,会更可爱的。
我的伤会很快好起来的。白狐团子将毛额头埋在明空的锁骨上,又甩了甩两条大尾巴。
明空伸手抚摸着白狐团子的毛肚皮:我们先去用早膳罢。
一只梨并不能填饱白狐团子的肚子,白狐团子兴奋地道:我好饿,想吃肉。
明空寻了一家早膳铺子,为白狐团子点了一屉小笼包。
白狐团子踩于明空的双腿上,用一双前爪捧着小笼包吃,一只小笼包堪堪下肚,他又觉得伤心了:阿娘死了,便甚么都不能吃了
五百年前的明空最擅长变着花样嘲讽,五百年后的明空早已将嘲讽的词汇忘却了,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昨日为你阿娘烧了不少纸钱,还供奉了不少吃食,你阿娘定不会饿着的。
那便好。白狐团子立即眉开眼笑了。
一人一狐用罢早膳,明空抱着白狐团子,立于人流当中,道:你认为我们应该往何处去?
白狐团子迷茫地道:我亦不知我们该往何处去。
明空提议道:我们去观云镇罢。
观云镇表面上不过是一不大的村镇,但暗地里,却是妖魔鬼怪交换情报之处。
☆、第八回
白狐团子所受的伤并不重,一人一狐尚未抵达观云镇,便已痊愈了。
待拆去包扎后,白狐团子用毛爪子抱着明空的脖颈道:我是不是更可爱了?
明空肯定地道:对,你更可爱了。
白狐团子松开明空的脖颈,欢欣雀跃地在明空怀中打了一个滚。
明空失笑,出了客栈,买了猪肉虾仁味的馅饼予白狐团子吃,便去了衙门。
他的父亲乃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母亲则是盐商之女,家境不差。
但他活得太久了,父母已过世将近千年,父母所遗留下来的财产亦早已被他挥霍一空了。
而今,他须得自己想法子赚盘缠,是以,他打算去衙门找些活计。
衙门内,县太爷正在审理一桩案子,一妇人被指认为害死了其夫的妾室。
妇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洁,想必已被关押多日了。
她对着县太爷哭诉道:民妇当真不曾害死那曾姨娘。
因所有的线索皆指向这妇人,县太爷道:你如何解释那捅死了曾姨娘的金剪子在你房中?
妇人急声道:定是有人要陷害民妇!
县太爷再问:那你又如何解释曾姨娘弥留之际指认你便是凶手?
民妇不知她为何会如是说,许是瞧岔眼了罢?妇人猛地朝着县太爷磕头道,望青天大老爷明察,还民妇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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