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冷为什么不去车里等?说着,已经替清明系好了围巾。
清明讪讪问:你不打我?
刑罪挑眉:我看上去像是会家暴的人吗?
清明道:可是我很混蛋。
那倒是。
清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你还是朝这打我一拳吧。
看着他如此真挚的神情,刑罪握紧拳头,抬手朝他脸上挥去。清明倒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神毫不退缩,眨眼的机会都没给自己。果不其然,拳头没落在自己身上,刑罪只是做出个OK的手势,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
清明笑的无害,耸耸肩:就知道你舍不得。
只见刑罪后退一步,摊开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姿势,冲着清明,轻轻的歪了歪头。清明瞬间了然,从长椅上起身,用力抱住了他。冬日里的暖阳还不算烈,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暖色调的金箔。两个人,一个影子,那影子被拉的细长,在不远处消失。阳光之下,照不到的是两颗紧系在一起的心。
之后,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翻过了这一篇。
清明从车里拿出档案袋,随后将车抛弃在路边,坐到刑罪开来的车里。也不等他开口,启动车子。刑罪坐在副驾驶上,翻阅材料,偶尔目光停在段落之间,又若有所思的转向车窗外。
清明借着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的脸色。
想看就直接看。刑罪道
你难道不好奇,我身为当年案件中的幸存者,到底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又或者说,我到底有没有看到整个案发过程
刑罪继续看着窗外,淡然道:或许你的确看到了,但是因为某个原因又想不起来。
清明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找过你父亲当年的私人医生,岳行风。我也知道了,他一直是你的医生。你七岁时被绑架过,生了场病,那个病让你忘了自己的名字,年龄,还忘了
还忘了星光家园,忘了一个叫小非的男孩。
当然,后面这句话,刑罪堵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见他欲言又止,清明问:还忘了什么?
还忘了你的童年,刑罪继续道:后来又发生了这起案子,看着亲人离开自己,当时的清明还这么小,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他不是故意忘记的。
清明看了他一眼,几秒后突然笑了。
哥啊,
刑罪愣了下,嗯?
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第96章迷局
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
这句话像是重重打了刑罪一记耳光,他冷不丁的看了清明一眼。
清明正意兴阑珊的咂摸着刑罪适才的那番话,虽说也不是什么情话,却被清明一个字一个字的放在心里反复嚼咽。脸上的笑意毫不遮掩,活像是个八百年没从爱人口里听过一句甜言蜜语的痴汉一般。
适才自己说的那短短几句话,在刑罪看来,只是再简单不过的陈述,也并没刻意的避开清明的痛楚。也不知为何清明会听的这般心花怒放,意犹未尽。
刑罪定定的看着他的侧脸,出了神。
走出内心世界的清明总算感受到身边那道炙热的目光,双手覆在方向盘上,状若不经意的侧过脸去。
呃你这是什么虎狼眼神。
某人莫名有丝烦躁的道:
闭嘴,帮帮忙开好你的车,好不好?
清明扯着嘴角,遵命,长官!
结果刚要人闭嘴,刑罪随即又问: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话题猛转,也许只有刑罪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想借此掩饰住方才一刹那涌出来的情绪。
清明恢复正色,很爽快的开口:
目前有三点可疑之处。第一:我记得卷宗上是这么写的警方在现场发现的两组相同脚印,不属于死者以及家政所有,那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从这点能推断出,凶手可能是一个人这点我不太赞成,既然凶手没在现场留下指纹DNA,说明凶手是个很谨慎且心思极其缜密的人,为什么又会大意留下脚印?
你意思是脚印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清明微微点头。一般像这种心思缜密,反侦察能力极强的杀人犯,只是杀完人,已经无法满足他们心里的快感。留下脚印,故意抛出一个线索,这是变相的向警方挑衅。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刑罪直接否决。
第二呢?
清明继续道:第二:法医在清晟国夫妇身上发现大量凌乱刀痕以及绳索捆绑过的痕迹,可在三名家政脖子上分别只发现了一处刀伤,且为致命伤。也就是说,三名家政是一刀毙命。通过法医对清晟国夫妇以及家政伤口的描述。前者:表皮割裂处不齐,伤口创面呈倾斜状,很容易能判断出刀是从上至下插进身体里的。在根据现场留下的鞋底印大小能推测出凶手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这点也能大致推断出,清晟国夫妇受到凶手残害时,是半跪或者坐卧姿势,不可能跟凶手一样是呈站立姿势。这样就能解释刀口为什么是从上至下。
刑罪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又在揣测其他。他注意到清明在谈及父母时,用的是清晟国夫妇这个称谓。如果不了解清明的人,会觉得他还是无法正视父母的死亡,用此称呼想要强调自己是身为旁观者在陈述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实则恰恰相反。
清明这下是真真切切的让自己转了型,他不带入过多的感情色彩,不再逃避,而是身为一名警察,在面对案子时表现的该有的冷静和推理能力。
车在路口的红绿灯处停下,清明盯着前方,有条不紊道:再看三名家政脖子上的刀口,尸检报告中说伤口平整入口深我想,用来杀害家政的刀和刺死清晟国夫妇的刀不是同一把刀。清晟国夫妇身上的刀痕分布凌乱,且伤口表皮割裂处不齐,造成这钟伤口的很可能是带有缺口的短匕首。
话说到这里,刑罪也反应过来。方才清明说过,家政脖子上的伤口平整入口深,通过多年的刑侦经验,造成这种伤口的一般都是直系中短刀。
刑罪皱了皱眉,靠在座椅上,深邃的眼睛如同平日那般莫测,他盯着前方清明说的这些,在当年的法医尸检报告中都没涵盖到。他能如此分析,就好像当年的尸检现场,他也在场。
可现实是,十几年后的今天,清明坐在车里,一边开着车,一边和自己讨论案情。刑罪相信,清明说的这些,是他看过卷宗后,从当年简洁的案件笔录以及尸检报告中榨取到的信息,在通过自身经验,将一些细节一帧一帧放大,就有了自己的见地。
自己果然没看错清明。清明有时心豁达却又不盲目乐观,心思细腻起来,一双眼的洞察力甚至能赶上显微镜。
见身边的人默不作声,清明侧头看了刑罪一眼,见刑罪此时脸上的神色,他知道:有关刀的问题,自己不必再作过多的解释。
这时,红灯亮起,车在清明的操控下再次启动。
第三,也就最离奇的。三名家政基本是在同一时间死亡,而他们的死亡时间与清晟国夫妇的死亡时间相比起来,延迟了大约四十多分钟。而法医在三名家政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痕迹或者绳索捆绑后的痕迹,凶手为什么不捆绑他们?很显然凶手在对清晟国夫妇行凶时,并不担心那三个家政会突然反抗逃跑,这是为什么呢?既然凶手的主要对象是清晟国夫妇,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先对家政动手?而是等杀死清晟国夫妇的四十分钟后再对他们动手
这时,刑罪幽幽道:会不会杀害清晟国夫妇和杀害三名家政的不是同一个凶手?
说完,两人的视线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在对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