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初元站在一片黑黢黢的林子里。夜风一吹,头顶的枝叶就哗啦啦响,怪渗人的。
什么玩意儿祈愿定在这种地方啊!
初元试着往前走。这儿也没个路,只能凭着感觉瞎摸。他似乎感觉到书简上有种隐隐的指引力,给他指了个大概方向,让他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林子深处,透出来一点点烛火灯光。
我靠,真的闹鬼啊!
然后,他听见了某种隐忍痛苦的呻|吟声......
我的娘亲啊真的闹鬼!!!
就在初元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听见某种叹息:唉,我这牙病何事能好?若是神明能听见我的愿望......
诶哟,真的是个人啊?
☆、第十七章
初元其人,每天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现在这样死不掉另说。他有事儿没事儿多了几分报效祖国的雄心壮志,可真等他拿到活儿要干了,他又懒得动了。
比如现在,他想原地返回。
干嘛啊?我又不会拔牙。
他面前杵着一个小破院子,偏僻得很,放眼望去方圆十里除了树还是树,没别人住这附近了。屋子里透出亮黄的灯光,窗上映出一个托着腮的剪影,哼哼唧唧的,再带着绵柔婉转的叹息。
初元指尖点火作灯,低头看那未来得及细看的书简。
苦主名为陈霄援,牙疼,没人治,没钱治,没了。
初元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先前时鉴让自己看的那些法术的书,也记不得有没有能拔牙的诶,话说等第二天时鉴看见那首打油诗后应当不会来追杀自己吧不他只是不懂但是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啊!是个人看见被别人这么说都会发火吧!
初元几番纠结,还是决定去看看情况,能不能解决另说,反正他不想就这么回去给时鉴当人肉靶子。
陈霄援托着腮,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槽牙处疼得愈发厉害。
老人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行吧行吧,牙疼不是病,但是也能给人逼出失心疯来!
他已经几天没睡了,半夜都能被这牙给疼醒。所以他干脆不睡了,起来看书,说不定能一边疼一边记牢些他娘的完全就是放屁!这牙疼到他眼冒金星涕泪横流,看个屁的书!
他又倒吸一口凉气,口水顺着僵硬的嘴角流出,他忙给揩掉好好一副能在野林子里勾引野狐狸精的英俊书生模样,如今被颗智齿折磨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大夫说他是长了颗智齿,角度刁钻,姿势风骚简而言之就是拔不出来,不救。
陈霄援欲哭无泪了。这眼见着就要秋闱了,还指望着这次乡试一次过,来年春闱也不闹心,结果碰上这么个事儿!这下好了,吃不好睡不成,书都看不进去,提笔写文章都疼得手抖。他还专程跑这深山老林里安静复习,这下子全毁了。嗨!
他抽抽鼻子,还能怎么办,病急乱投医,都求到神佛头上去了。不过这点小事,人家佛祖神仙他们老人家,哪个看得上啊!
他也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初元老远就见他头顶一身病气,也算确定了这十个活人,松口气。他倒不是怕鬼,实在是这氛围,让他不怕也得怕。那些志怪小说里那么多山精鬼怪的,说得吓人得很,都快条件反射了。
初元犹豫再三,这才迈着步子过去敲了敲门。
这三更半夜的,他去敲门也是怀着一种吓人的诡异心思。他这两天当坏人当多了,熟练得很,心里毫无愧疚。
神不神明的端庄,去他的吧。
自己都往人家门上贴骂人小纸条了是吧。
那个书生惊恐的声音从门内穿出来,连带着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谁?!
一个过路的人。
骗小孩呐?!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你过路?
陈霄援托着腮捏着笔,估计是准备一笔戳门口不速之客的脸上,或者是一笔杆子给那人写死,毕竟文人骚客也就这点儿必杀。偏偏这会儿牙疼得还变本加厉起来,他颤巍巍着靠近门口,随时准备攻击。
方便开个门进去喝口水么?我知道你在家!初元喊完在内心偷笑,开门呐!
你你到底什么人?!
在这儿呢。声音从陈霄援身后传来,给他吓得一声怪叫,原地转身,差点没站稳,靠着门板要滑落下去。结果叫的时候扯到了牙,疼得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初元怎么也没想到能给个大男人吓哭了,还怪不好意思的,飘到他面前去给他扶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霄援脸已经不打算要了,吓人带牙疼,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一边哇哇哭一边气鼓鼓问他:你到底谁啊!怎么进来的!
勾引英俊书生的野狐狸精。
陈霄援:
对不起,我不好这口,您请。陈霄援连门都打开了喂!
初元也不闹他了,抬手虚虚按下:算了算了,不欺负你了,我是为这个来的。
他把绑着绿色丝带的书简掏出来递给他,让他自己看。陈霄援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人又要搞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堂,自行打开书简,上面寥寥几句话,是他自己说过的,边上还有自己名字。
你
嗯哼?初元得意挑眉。
你陈霄援更躲着他了,你个变态,你偷听我?!
他娘的,这人脑子不行啊!
嘿我说你这小子!初元一把抢过书简,指着上面神明俩字儿,你自己求的神助,这会儿神来了你就这态度啊!
陈霄援还茫茫然瞪着他,好半天憋出来一个啊。
初元心说这真是个傻子。
下一秒陈霄援趴地上已经抱着初元的脚踝开始嚎了:求求大神!救我狗命!
在初元试了第三十六个法术终于把他那颗已经肿大的智齿给变没后,陈霄援这才真正相信了他是正经神。
初元:挽尊成功。
陈霄援十分惊奇地咬合几次,发觉真的不疼了,这才高兴地握了握初元的手,又觉得不尊重人,放开了。不过是好了颗牙,给他兴奋成这样。初元擦了擦额角急出来的汗,冲他挤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
回去还是好好看看书吧......
敢问您是......哪路神明?可需要还愿或是供奉什么的?在下定当倾尽全力!
初元心里说的是终于干一票有收入的活儿了,表面上还是那一幅我可不是认钱的俗人的清高模样,摆了摆手:不必,日行一善,或是心存善念即可。
什么玩意儿!
你可知道......谦卿公?初元说这个称号说得很艰难,勉强绷着没有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那便是本神,但这不过是你们凡人给我起的俗号,我......本号初元真君。
结果,哪知道陈霄援在听见这个名号时,原本激动的神情马上冷却了下来,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刚被人帮完后的那一点尊重: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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