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轻笑一声,道:可你却色迷心窍了。
不错。顾延之道:我的确是叫你迷了心窍,叛乱也好,大晋根基动摇也罢,又与我何干,为了你,顾延之甘做千古罪人。
沈眠笑道:这话实在动听得很,连孤也不禁心动了。
顾延之知道他素来狡诈,示弱的话也只能听一听罢了。
沈眠轻轻推开他的手,道:可是,话再好听,顾大人再如何温柔似水,威胁终究还是威胁。此时妥协,日后还会妥协两次,三次,可惜,孤是个宁为玉碎的脾气。
顾延之无奈一笑,他又怎会不知他的脾气,倘若不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绝不会出此下策。
你说陆沉行事磊落,倘若易地而处,他未必比我做得好。
沈眠将桌上那杯凉透了的酒一口饮尽,冰冷的液体入喉,辛辣不已,他又狠狠咳了几声,或许你是对的。正如你所说,倘若前有狼后有虎,孤只能选择那个,暂时没有露出獠牙和利爪的。
顾延之眉头紧蹙,夺去他手中的酒杯,道:殿下伤寒未愈,却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沈眠扯了下唇,道:有什么好值得爱惜的,他从顾延之手中夺过白瓷杯盏,又斟了一杯,谁知道能活到几时,该及时行乐才是。
言罢,又是一饮而尽。
顾延之猛地扣住他的腰身,含住他染了酒渍的唇瓣,将他口中那残存的酒液尽皆搜刮而去。
他的呼吸粗重且急骤,臂弯紧紧圈着沈眠纤细的腰身,殿下,殿下既然不肯爱惜自己,那不如给了我吧?
沈眠抬起手背随意地擦了下唇,唇瓣越发娇艳,挑眉轻笑道:现在?那个叫小柱子的孩子从小跟随父母打猎,骑术了得,孤还借了他一匹汗血宝马,算算时间,陆沉也该到了。他的目光向下滑去,笑得惑人又让人恨得牙痒,难道顾大人有这么快吗?
第238章番外(十三)
番外(十三)
顾延之最是沉得住气,他在京中斡旋多时,未曾显山露水,人人都道他是惊才绝艳的新科状元郎,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是江南顾氏嫡系,知道他是顾家子弟的,却又未必知晓他内力深厚,难测深浅。
一个善于隐藏的人,必定是极善忍耐的人。
所以即便美色当前,酒香醉人,他也依然保持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理智,他的思绪一如既往地清醒,冷静。
他知道陆沉就要到了,或许此刻已然到了屋外,下一刻便会推开这两扇在寒风中瑟瑟作响的单薄朽木,禁卫军会随之鱼贯而入,将他团团包围住。
他更知道,眼下最聪明,最稳妥的做法是什么。
放下怀中这个娇贵漂亮的小殿下,尽早离去,保全自身,找寻翻盘的时机。
可是,如他这样理智的人,总有自己所不愿放弃的骄傲。
今日,他虽然棋差一着,费心费力却全是为他人做嫁衣,但他不是败给了陆沉,而是因为他的这位多疑善变的小殿下选择了陆沉,他才落得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倘若他今日就这般狼狈离去,在沈承昕眼中,他大抵就是个狼子野心,居心不良之人,永远也不会把他放在心上,永远也不会拿正眼看他。
他宁可被他怨恨,也不想以这般丧家之犬的姿态离去。
他想,既然沈承昕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所以,他也理所应当还给对方一个意料之外才是。
他要让这个尊贵无双,目中无人的小殿下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会如他所料地那般进行,总会有失算的时候。
他没有放开臂弯间的纤细腰身,而是狠狠扣紧,含着清冽酒香的温软身躯蓦地跌入他怀中,分明已然虚弱到了极点,那双含水的桃花眸却妩媚异常,这世上倘若真有邪祟,大抵就是这般,叫人浑然不觉地受他蛊惑,不能自拔。
殿下以为顾某会吓得落荒而逃?
沈眠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扑哧一笑,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男人的胸膛,与男人外表的文弱不同,指尖是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原是孤小瞧了顾大人,沈眠笑道,既然你决心不走,那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顾大人。
他说这话时微微含笑,话语里丝毫不掩饰调侃之意,分明是笃定了顾延之什么都做不成。
顾延之的声音听上去冷静至极,道:世子爷的脾气,殿下想来比顾某清楚。
沈眠挑眉道:那又如何?
殿下曾说过,世子爷性子木讷古板,不大好相处。
沈眠道:孤的确说过。
顾延之道:殿下在世子爷眼中,大抵如天边皎月,瑶台玉璧,冰清玉洁无有瑕疵。如他那样的脾性,倘若心上人遭到玷污,想来会万分恼火,真假自然也就来不及思索。
沈眠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叫顾延之一把拖进怀中,动弹不得。
殿下竟也会害怕。
顾延之钳住他纤白的手腕压在床榻上,纯白的雪貂毛毯上散落一头墨发,水墨画一般,他面含薄怒,眉目精致已极,叫顾延之呼吸骤然沉了一瞬。
沈眠道:顾延之,休要无礼!你这是以下犯上,孤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顾某岂敢不敬殿下,殿下自己不肯爱惜身子,顾某替你爱惜,岂不正合殿下心意?
你!
顾延之抚上他染着酒渍的粉瓣,如此,你的眼中总该有我了。
啧,顾延之你真是好得很,好得很。
沈眠暗自平复呼吸,用手碰了下颈侧上的牙印子,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怎么就没想到顾延之是这等卑鄙小人?
大晋礼教森严,哥儿或女子倘若叫人看了身子,是要下嫁的,他这样的,和失了贞操并无两样。当然,他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依照陆沉那脾气,若是发现了,只怕有的折腾。
那人断不会相信顾延之只啃了几口便离去。
沈眠自己都不敢信。
寿数所剩不多,这个时候偏偏节外生枝!
一阵浩荡的马蹄嘶鸣破空而来,大地都放佛震动起来,显然援兵已到。
顾延之已经在亲信的护卫下离去,剩下的都是些拖延时间的死士。
沈眠艰难地坐起身,他原先就病得没什么力气,借着酒劲逗了会顾延之,没想到那人这么不禁逗。
床上有富贵用来铺床的精美绸缎,他赶忙把自己包裹严实,原先蔽体的衣物在方才的拉扯间已经损坏不能再穿。
准确来说,是被顾延之生生撕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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