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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带我玩命——郁等闲(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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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如瓢泼般从他的头顶淋下,顺着脸颊流进衣衫。

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冰冷的感觉留在心里。

他脸上麻木的表情和那些灾民如出一辙。

这些天他看见了太多的死人,比他过去这么多年所见的加起来,还要翻几番。

这样痛心的感情,也只有在钟家覆灭的时候有过。

钟家尚且还有自己报仇,可这些流离失所的,痛失亲人的,全家死光的人呢?

谁又能,向天问责呢?

好在现在完全是另外一副场景了。

因为决堤的口子并不大,也及时堵上了。

现在除了河道里的水还高高涨起,其他的地方水都已经退去。农田里甚至还有一部分农作物顽强的活着,脚踩着淤积的泥沙,长势喜人枝繁叶茂。

像是浴血而生的人。

房屋还留着被水淹没的水印,一片望去,刻度明显,但也都还稳稳的矗立着,还是个挡风遮雨的家。

因为人员损失不大,这会儿官员带头巡视河堤;官吏忙着加固险区;百姓们也忙着去扶起被水冲倒的庄稼,希望还能多少有点收成。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前天晚上,他收到了探子递回来的消息。

确实是祁燕陵。

他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这几天动作越发大了。

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钟鸣还有一点点抑郁。

祁燕陵想不想要那些权势他都不在意,他只是觉得,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为人师,为人长,有些失职了。

这会儿看着这些欣欣向荣的景象,心里倒是轻松了很多。

请问您安居田野也好,心机勃勃也好,只要是他做出的选择,他想要那个位子,自己便推他上去。

他开心就好。

他吩咐自己的亲信,京中凡是祁燕陵用得到的,都让他收过去。

又过了些日子,祁东昀的腿好多了。

协商过后,大家安排了合适的日子。

让他来安慰安慰这些黎明百姓。

皇室向来都是百姓的信仰,他们总觉得,拥有皇室血脉的人拥有的是龙的血脉。

像神一样高高在上。

祁东昀这些日子倒是颇有长进,没出过什么幺蛾子,面对钟鸣似乎也有了些底气。

他不适合当皇帝,钟鸣知道的。

一开始的时候,钟明是真心的把他当一个未来的皇帝培养。

但是他不适合。

或许是皇后从小对他都不曾好过,养成了他这样怯懦的性格。

或许他就是天生不适合。

不适合身居高位,不适合独立的做下决定。

但祁燕陵事成之后,就给他个闲散王爷做吧。钟鸣这样想着。

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他身上来。

他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突然变好的二皇子,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那个地方是水文站,上次泡的没耐心,钟鸣跟他讲述着主要是观测河流要道。

嗯他看向钟鸣,眼神中有一点点眷念。

其实他很少感受这样的温柔。

每年的六月初到八月终都是涨水月他不答话,钟鸣也接着说:这段时间官员就要格外注意河流。

工部和户部也要合力进行河堤的防汛措施和加固。

嗯。

似乎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钟鸣也好像没看到。

这时候,一条狗突然跑到他们面前来。

这是专门用来报信的狗。他弯下身轻轻抚摸着狗,专门训练过,聪明的很。

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口。

太师,感觉伤口有些发痛。

她腿上的伤还没好全,钟鸣也不为难他。

都差不多了,回去休息吧。

我自己再走走。

说完又对随行的官员说。

你们也都回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天都是钟大人在操劳,不敢居功。他们纷纷答道。

钟鸣不多跟他们纠缠。

官员们也很快各自散去。

他沿着河岸漫无目的的走着。

好像在等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事。

他便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来。

带他过来吧。他说,悄悄地,别惊动别人。

很快就有人带着祁东昀过来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是一种计划败露,觉得无法挽回的表情。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钟鸣说话的语气还是和刚才一样温和,不过在温和里带了一些惯常的嘲讽。

你站的这个地方,这块土地。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下面全是尸体。

你真该看看那样的场景。

起先,活人都救不过来,也没有能力来管这些尸体。

在水面上泛白,发臭,顺流而下,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他们身上黏住泥沙,越来越多,越来越重,逐渐朝水里沉下去,泥沙一层一层堆积。

等稍微有点余力的时候,这些尸体也再也掘不出来了。

只能在里面安家,只能望他们安息。

听到这儿,祁东昀掩面蹲了下去,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在哭。

这个样子丢脸的很,不过他也不怕,他丢脸的时候不少。

钟明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说。

有个年逾八十的老婆婆,按理说也算高寿了。

我每次来都看见她。

一脉单传。

他儿子孝顺,水来的时候,先把她救了上去。又折回来救其他人。

结果她家里除了她,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全都淹死在水里。

尸体捞不上来,后来又被泥沙压在了河底。天天来往,其实什么也望不到。

讲到这里,钟鸣似乎有些讲不下去了。

低头望了望河岸边的一块地,又接着说。

不过还好,得了瘟疫,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过几天,就没熬过去。

我把她埋在地里了他伸手指了一个地方隔得近,好歹算个念想。

钟鸣又指了另外一个地方。

但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这个地方多的是故事,哪里讲的完呢?

回去吧。

说着,径自走了,也没管祁东昀还蹲在泥地里。

他捂着脸,不停的颤抖。

刚刚到事情败露的时候,他其实是想解释的。

因为半路上遭的行刺,他真以为钟鸣想除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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