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恶虎觉得有理,点点头,对孟莲蓬笑道:她是你姑妈,那我就是你的姑丈,姑丈叫你干活,快点过来。
孟莲蓬呸道:你这头大恶虎,也不知用了甚法子,竟哄得姑娘答允嫁你,算哪门子的姑丈!
孟桥妆的物品极多,满满装了十余口箱子,白映阳从西厢房出来见了,惊道:这么多东西!
孟莲蓬道:姑娘喜欢看书,里面大多是书籍。
于是乎,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把十余口沉甸甸的大木箱,一一搬上马车。
孟桥妆也自屋中走出,张恶虎见她已换上一件干净的嫩绿绸衫,挽淡黄披帛,长发披散,末梢水珠打在脸上,说不出的动人,张恶虎心神一荡,上前抱住她身子道:桥妆
孟桥妆脸上一红,轻轻挣脱。
张恶虎还是凑上去亲了一下她脸蛋,笑道:我们这便走吧。
阿丁指着墙角提醒道:孟姑娘,还有一口箱子没搬。
孟桥妆道:那个不用搬。
第19章长命金锁
《恶虎提亲遭百拒》一朝变成《恶虎斩蛟龙赢花魁》,还不出三刻,已然传得街知巷闻,县中人无不啧啧称奇。
张恶虎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抬了花轿,壬癸一路上吹吹打打,直接把孟桥妆抬往冰人府,办理婚嫁文书。
媒官听闻恶虎保长驾到,慌得带领一众媒差出来迎接。
张恶虎心情极佳,大笑道: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你们四个媒官都在,那可太好啦!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是四名媒官的绰号,他们一起向张恶虎作揖,贺道:恭喜保长,贺喜保长!
众媒差更主动从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手中接过花轿,把孟桥妆抬进堂中。
张恶虎看小白羊在后面的马车中睡得很沉,就不叫醒他。
媒官主司民间婚配,虽然是个官,不过芝麻绿豆大,当然害怕恶虎保长,不敢怠慢,下人端来茶水点心,良辰亲自拿一杯,捧给张恶虎。
美景大赞孟桥妆天下第一花魁果然名不虚,与保长如何如何天造地设般配。
张恶虎听得十分开心,站在一旁的孟莲蓬却不开心,口中唠唠叨叨姑娘不该赎身,会被大恶虎连皮带骨吞掉孟桥妆往他嘴里塞一大块糖,他才安静下来。
花好笑道:孟姑娘,请问你是否本地人氏?
孟桥妆笑道:我是本地人,是艳上妆妈妈养大的,一直住在赋音楼阁。
花好听她一次便说得清楚仔细,省去不少询问,吩咐左右媒差,只去翻找牡丹巷弄户籍即可。
张恶虎道:我要和桥妆成婚,婚书要多久做好?
当官的办事向来是能拖拉时且拖拉,但办恶虎保长的事就不一样了,月圆笑道:待会查明户籍,如无问题,拟好婚书,盖上官印即可。
花好道:保长是梅龙县的大英雄,身家清白,哪儿用得着查看?孟姑娘也是天下知名的第一才女花魁,能有甚问题!现今取户籍文书,也不过是把孟姑娘的姓名加进张家户籍罢了。
月圆笑道:正是、正是!
不多时,媒差把孟桥妆连同张恶虎的户籍拿出来了,花好接过翻开看,却见她的户籍上写的是姓钟,名字单一个妆字,问道:孟姑娘,你原姓钟,是关东人氏?
孟桥妆道:不错,我本名钟妆,祖籍辽东,幼年时随父母迁至江南,孟桥妆是艺名。
花好听她说得清楚,暗忖青楼女子使用艺名实属寻常,至于姓氏,想来这位钟妆姑娘当了妓|女,不敢延用父亲姓氏,怕玷污家族,因而改了姓,忙笑道:下官胡乱问问,孟姑娘千万别见怪。忽又想:关东女人大多高壮结实,声音洪亮,孟姑娘却娇滴滴如柳枝般,比土生土长的江南姑娘还柔弱三分,嗯,想必她年幼便来南直隶,潜移默化,只当自己是梅龙县人。转对张恶虎笑道:保长,未娶妻先纳妾,咱们梅龙县这许多年里,你是头一个。
张恶虎奇道:什么纳妾?
花好笑道:孟姑娘不就是你的妾室么。
张恶虎大怒道:桥妆是我即将明媒正娶的新娘子,是正房夫人,怎会是妾室?
众媒官一怔,齐道:可是孟姑娘不可作你的妻子。
张恶虎老羞成怒,心想赋音楼阁那姓燕的小子为难我,你们也要为难我?拍案而起喝道:好大的狗胆!
孟桥妆忙拉他道:保长,稍安勿躁!
在屋外守候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闻声冲将进来,齐问:保长,发生何事?
众媒官媒差见恶虎保长发威,已魂飞魄散,又见他座下十大恶虎护法闯入正堂,更是腿软筋麻,一个个愁眉苦脸道:保长,这是大明律法规定的,并非下官所定啊!
张恶虎瞪眼道:大明律法有规定我张二虎不能娶孟桥妆为妻?
孟桥妆道:你别错怪媒官大人,是桥妆自己命薄。
张恶虎急道:你说甚命薄?
孟桥妆道:我卖身入青楼,户籍上已是贱民身份,自古律法有规定,良贱不婚。
张恶虎道:我已替你赎身,你不是贱民了。
孟桥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
一旁阿乙不经大脑,突然大声道:我娘娘说,妓|女是不要脸的贱女人,一日为娼,终身为娼,赎身也摆脱不了贱籍!
孟莲蓬、水芸、水芝大怒,指着阿乙道:你竟敢骂姑娘但话未骂完,阿乙便凭空消失了,三人一愣,转眼却见他已倒在门外,头破血流,原来是被怒不可遏的张恶虎一脚踹出去。
众媒官媒差见状更加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透一个。
古代婚姻法历来有官民不婚、良贱不婚、同姓不婚等规定,娼妓属贱民,即便从良也无法摆脱贱籍身份,良家妇女即便给人作妾,也是良妾,而贱民和娼妓为妾,只能是贱妾,家中地位比良妾低下得多。
孟桥妆柔声道:保长别恼,你说要娶我,我便知定然有此难题,那是无可奈何,如今我作你的妾室,同样服侍你左右,已是很好了。
张恶虎急道:你这样好的姑娘,怎能做妾室,不行!
孟桥妆道:只要你待我好,是妻是妾原无分别。
张恶虎皱眉道:这样太委屈啦,不行!
孟桥妆笑道:你若是真心待我,如何委屈?
张恶虎答不上来,他父亲未曾纳妾,连通房丫头也没收,故张家无甚张二夫人、张三夫人、张四夫人张恶虎自然也不晓得妻妾之间究竟有何不同,只是隐隐感觉不该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当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