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莲蓬见他神色凝重,拉他衣袖小声道:姑娘,你怎地了?
孟翠桥道:我在想端午需防五毒侵害,是了,你要多戴些香包!
孟莲蓬笑道:我已经戴上了,你瞧。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三只精致香包,道:这些香包是富贵姐姐、花开姐姐她们一起制的,做了好多,分给家里所有人,趋吉避凶。昨日早晨夫人就命人送来三十只,有许多花样,我已分给东厢院的下人,剩余的都放在纱橱里。当即去纱橱取来,挑一只莲花形状的香包,给孟翠桥戴上。
孟翠桥见他竟戴了三只香包,定睛一瞧,但见三只香包两只是一大一小的老虎头模样,还有一只却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和他挑给自己的这只一模一样。
孟莲蓬笑道:一只大老虎,一只小老虎,莲花是姑娘。
孟翠桥心中欢喜,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孟莲蓬道:夫人还命人送来菖蒲、艾草、雄黄酒、钟馗像丫鬟们还没把钟馗像挂起来,姑娘,咱们一起去挂钟馗吧。
孟翠桥道:挂好钟馗像,你便去练刀法,昨夜你不是答应大老虎,要练好十招么。
孟莲蓬笑道:天气太热了,晚上再练吧。
孟翠桥道:那你去书房写字。
孟莲蓬小嘴一扁道:好容易放塾假,先生也没留作业,我想玩几日
孟翠桥道:你这孩儿调皮捣蛋,玩疯了到时字都不会写,我也不要求你太多,每日只把《千字文》抄一遍给我。
孟莲蓬大喜道:这倒容易。
孟翠桥道:你可别敷衍,若字写得不工整,罚你重抄。
孟莲蓬嘻嘻一笑,伸伸舌头,又问道:姑娘,昨夜住进西耳房的那个哥哥是谁?
孟翠桥道:他是县令家的侍者,名叫陈碧落,因冲撞了简大人,逃了出来,大老虎怜悯他,就带回家来。
孟莲蓬笑道:他长得漂亮极了,是简大人的男宠吧他在烟花之地长大,长期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已对风花雪月知之甚详,男风亦不在话下。
孟翠桥道:休要胡言,快去写字!
孟莲蓬拉他道:姑娘,你来看我写字,我写得平时还认真呢!
孟翠桥正要答应,这时静客和藕子进来了,一起笑道:孟少姨娘,龙凤店的李姑娘说今日空闲,请你过去说话。
孟翠桥闻言大喜,说道:莲儿,你自己好好写字,待我回来检查。
孟莲蓬不依道:你每日都空闲,几时去和李姑娘说话都行,我今日在家中,你陪着我罢。
孟翠桥温言劝慰,无奈孟莲蓬只是不肯,抱住手臂死活不放,孟翠桥只得道:既如此,你先别写字了,跟我一道去龙凤店吧。
孟莲蓬大喜过望,一声欢呼。
孟翠桥对二鬟道:你们去库房,把我给李姑娘定制的衣裳鞋袜取来。
静客、藕子领命去了。
孟翠桥自妆奁中仔细挑选几件素雅精巧的贵重首饰,又打开钱匣,取出两锭成色极好的黄金,足足值二百多两,待二鬟把衣袜拿来,他接过来,与金子首饰一起一并放入锦盒中,说道:这便走吧。
孟莲蓬大奇,心道:姑娘去跟李姑娘说话,怎地送她这许多礼物?
第45章叶鹰
芙蕖幼年时,他父母说家境贫寒,难以维持生计,迫于无奈才狠心把他卖到张府当下人,如今芙蕖在张府干活许多年,得白映阳器重,家中以此沾了光,再不复当年潦倒,汔可小康。
张恶虎和菡萏去到芙蕖家时,天已大亮,应门的是一个小姑娘,张恶虎不认得是谁,上前就冲人家大声道:芙蕖在哪里?
小姑娘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瘫软在地,大哭出来。
张恶虎怒道: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可他一吼,小姑娘哭得更凶了。
菡萏在旁见状只觉好笑,但他关心白映阳下落,又笑不出来,忙拉大少爷道:让我来问她吧。
张恶虎当即退到一边。
菡萏对小姑娘道:小香,你家少爷在不在?
原来芙蕖家境有起色后,购地建房开铺,亦买回几个下人供使唤,这名唤作小香的小姑娘,正是他家买回来的丫头。
小香听得菡萏这般询问,颤声道:不在说这话时,泪珠儿大颗大颗掉下。
此时屋内一女声道:小香,你在跟谁说话?
小香颤声道:夫夫人是是
张恶虎见她半日说不完一句话,心烦得很,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闯入堂中。
这是座穿堂,西首有个花厅,一对夫妇和三名小女孩儿正围坐在八仙桌前吃早饭,看到恶虎保长杀气腾腾进来,都忙站起身。
三名小女孩儿都吓得躲到那妇人身后,那丈夫上前道:你待怎样?
张恶虎大声道:我来找芙蕖。
那丈夫道:你找他作甚?
张恶虎道:你把他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那丈夫道:他去干活了,不知何时才回来。
张恶虎闻言大失所望。
菡萏连忙道:叶伯伯,我们二少爷有没有来过?
那丈夫道:没有。
话才说完,他身边的妇人叫道:他还有脸来么,我鹰儿服侍他十几年,还给他占尽便宜张夫人叫咱们去领鹰儿时,他就站在旁,一句话求情话也不说!说罢,低头拭泪。
芙蕖本名叶鹰,这对夫妇正是他的父母,三名小女孩儿则是他的三个小妹妹。
叶父拍拍妻子背道:罢了。
叶母哭道:当年若不是怕咱们就不该把鹰儿送去张府,早知是今日这般结果,大伙便是一起死了,也断不能把他送进去
张恶虎听她哭哭啼啼,好不心烦,既然芙蕖不在,小白羊也没来过,拉了菡萏就往保甲府走,一路上还问:芙蕖的娘娘说小白羊占了芙蕖便宜,占了甚便宜?
自古男风盛行,文人墨客、达官权贵皆以养娈童为雅好,大户人家同样会挑选清秀漂亮的仆从,送去侍候家中少爷学习房事,免得将来他们洞房之夜,在新娘子面前手足无措闹笑话。菡萏和芙蕖就是张夫人特地挑选,送去伺候张恶虎和白映阳的。
虽然张夫人把菡萏送去给张恶虎前,曾命人教过他中间道理,但其时他尚年幼,听了也只似懂非懂。他与张恶虎虽常同床共枕,却未曾有更亲密的举动,未曾亲身经历,又许多年过去了,早已忘光,如今张恶虎问起,他茫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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