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楹紧紧地抓住手里的麻布袋子,很是愉悦地弯了弯眉梢,她将袋子口打开,捡起其中一颗松子打开吃入嘴里,接着发出满意地咀嚼声,吃完又再次用夸张地表情说好好吃哦。
搞得陆之清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除了长老,语雁之外的人的礼物,虽然只是松子,但是我真的还开心,而且你炒制的松子,真的好好吃哦,这一袋子虽然看着多,我怕我不一会儿就要被我吃完了。木楹一边说着,她的手也没有停下来,一直伸入袋子里。
见着桌面上堆起越来越多的松子壳,陆之清很想豪爽地喊道不怕,我有的是,可又想起自己现在仅剩不多的松子,又想起松子树虽在,可剥生松子的过程挺辛苦的,他便识趣地紧闭上自己的嘴。
但,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总不能直接跟对方说,你就要死了吧。
就在他纠结这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直在嗑松子的木楹将麻布袋子扎好收入须弥袋里,她盯着陆之清看了看,才开口说:小师叔,你今天来应该不止送松子的吧?
陆之清震惊地瞪大松鼠眼,不可思议地喊道:额,你怎么知道的?
木楹捂嘴银铃般地笑起来,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小师叔啊,你莫非不知道自己的有时候在思考事情的事情,面部表情很是丰富多彩?
陆之清真的不知道,他都快要诧异到拿出一面镜子来瞧一瞧现在自己的表情,不过既然木楹先开口问,他反倒有了开口的理由了。
陆之清清了清嗓子,小声地问:木楹,你平时可有得罪过人过?
这话令木楹微微蹙起精致的黛眉来,她单手支着下巴,思索了好久,才摇头说:以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现在大家应该都将我忘了吧。
毕竟她,真的很久没有在大家的面前出现了。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使想起来了,也只会记住那个人,而不是她这个不痛不痒的人物。
小师叔莫非是知晓了些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上了迟疑与不确定,对今天陆之清突然地到访更加的疑惑起来。
陆之清咬咬牙,不答反问:那大长老可得罪过什么人?比如一些非常厉害的修仙之人,会特意跑来齐岳山来寻仇?
木楹再次摇头,他啊,可比我老实多了,怎么可能会得罪那么厉害的角色。还有啊,小师叔你是不是把齐岳山看得太过简单了,能够飞上来齐岳山的,肯定是长老级别的人物,那样的人物在修仙界中也不到一百多位,大家都是一大把岁数,早已经把个人恩怨抛到脑后,一心只求升天得道。
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可他得到的消息是:木楹为了给大长老抵挡一剑而亡。
那一剑肯定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物使得出来的,肯定超过长老级别,还有可能是跟师尊那样的级别的
陆之清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叹息道:我昨天做了个非常不好的梦,然后问了师尊,师尊说修仙之人如果做了不好的梦,大都是属于预测,所以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木楹举茶杯的手一顿,抬起明亮地眸子看陆之清,淡淡笑说:这么梦莫非跟长老跟我有关吧。
陆之清点头,表情诚恳道:我梦到大长老遭遇不测之际,你从天而降,替大长老抵挡那最致命的一击,于是
于是我死了,还魂飞魄散无法重生。
木楹淡定地接过话,说完还盈盈笑起来,笑得特别灿烂,可陆之清却看到她眼角泛起泪花,有种绝望的气息。
陆之清支吾了片刻,最后还是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因为突然间,他好似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木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抱歉道:对不起,一时激动我有些失态了。
陆之清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过去,不不不,是我唐突了,竟然跟你说如此大不韪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不!
木楹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其实我与大长老若是有如此结局,我反而很开心,我总算不是累赘,还救了他的命,这多好。即使我魂飞魄散,我也不怕,即使我会永远离开他,我也不怕。可我怕,我怕他死,他该升天得道,而不是死在别人的剑下。
一字一句,真挚而难得。
陆之清一时半会,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木楹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即使只是他口头上这么说,那决然的表情不似作假,也一点都不矫情,而是为了心爱之人愿意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的心开始逐渐滚烫起来,不曾有人曾在他的心里,留下如此深切的烙印,而此时此刻的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自己也会有如此挚爱的人,能够让自己的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地为对方去扑死。
虽然壮烈,但也凄美不是。
他决定,不再劝说木楹,只告诉她,珍爱生命!
虽然为爱而死很凄美,但是,活着才是最好的结果。
离开大长老家,陆之清有些沮丧地回到炼丹观,一进屋就看到师尊非常少见地黑着脸,目光冷厉地看着他,看得陆之清头皮有些发麻。
他小步地挪到师尊面前,拉起师尊的宽袖,脸上带上讨好地笑容,喊道:师尊,我回来了。企图能让师尊露出淡淡地笑意。
结果
并没有。
黎岑依旧拉着个黑脸,他不过是闭关炼新丹药,一出来就发现,小徒弟给个个师兄姐们送礼了,送给大家的还是跟他一模一样的松子,且分量都一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连大长老这个家伙还有!!!
送给师兄师姐们,你啊哈好,毕竟是一家人嘛,可是送给大长老是什么操作?不过是见一次面的人,怎么如此亲昵上了,不仅如此,还将他专门炼制给他的独特口味灵力丹一起送了出去。
他生气了。
之前觉得,自己在小徒弟的心里,地位应该会有所不同,结果是他想多了吗,小徒弟对他
对他
对他
唉,实在是难以说出口的龌龊想法
陆之清看着师尊变化莫测的脸,一时黑一时白一时红的,总感觉要变天。察觉到他的视线,师尊太抬眸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抖了抖瑟缩在一起的双肩,很想抱住自己的双臂喊害怕。
\师师尊你\
陆之清支吾了半天,都没有将话说出来,等得黎岑更加地不耐烦了。
黎岑一把扯过自己被小徒弟拉着的衣袖,阴沉着脸不高不冷地说:今天去哪里了?
陆之清赶忙地老实交代:去大长老家了。
黎岑冷笑出声,继续说:去作甚?
陆之清踌躇了一下,不知道是该说送礼还是该说搜刮好东西,纠结好久都觉得这两个接口都不行,于是选择了沉默低头,一副老实地接受批评的态度。
黎岑呼吸一窒,小徒弟这是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不知不觉间,他加重语气地呵斥道,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堵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的憋得他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看到小徒弟这么沉默不语的态度,他更加的生气。
他的声音有些大,吓得陆之清的手指一抖,不明就里地看向他,看着师尊愈发阴沉地脸,喊道:我去搜刮大长老的后院了!
怕师尊不相信,他还从须弥袋里将今搜刮到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本来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被一大堆鸡鸭兔羊啥的给填的满满的。
不仅如此,陆之清还双手捧着乳汁草,一副献宝般献媚的表情,讨好地对他说道:师尊,你别生气,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