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板不愧是傅老板,只要你提得出,没有他做不到。
和傅怀仁明约暗定后,容庭芳提出他暂无居所,需要一个住处,最好是温泉,最好水还要活泛。他就被送到了沧水一处庭院。只提着那些金银矿石不错,傅怀仁声也不响叫人装了一大箱送过来。闪闪亮亮的,险些闪瞎胖鸡小眼。
但容庭芳很高兴。
傅怀仁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才适合在世家中间周转生存下去,还生存地□□无缝。傅家在他手上从普通富商到如今沧水望春远近闻名,岂非就是成功。
鹤兰轩是我的私院,没人会来。傅怀仁在前面给容庭芳引路,这里的路是青石金路,树是木须藤绕的绿木,半遮半闭,将屋檐隐在房中。有钱真的好,容庭芳默默地记下了这里的布局,等他回到魔界一定也要照着做一个。嗯?魔界的环境好像不适合这种
但是蓬莱的环境不错。
蹲在他肩上的胖鸡突然脖后一寒。
待进了屋内,傅怀仁道:公子要的泉眼有了,白家换来的赤金石过会便会有人送来。闻人公子还需要些什么?
闻人?胖鸡看了容庭芳一眼,闻人又是谁。在它送个货的功夫,傅怀仁和容庭芳的进展已经如此神速,快到他都搞不懂的地步了吗?原来方才,余秋远尚未回来的时候,傅怀仁问起容庭芳姓名,容庭芳不欲多沾染麻烦,信口道:你可以叫我闻人笑。
随随便便就将闻人笑的名字给用了。
如今听傅怀仁这么一叫,容庭芳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捞起一个茶壶,细细观赏着上头云雾高远的青山,待察觉肩上胖鸡拿爪子勾他,这才回过神,将茶壶放下说道:暂时不需要,倘若有需要,自然会和傅老板提。
傅怀仁点点头,很识趣:那我先走了。
傅怀仁一走,满室皆静,从方才起就当一只装饰品的胖鸡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个木架似乎本来就是搁鸟的,胖鸡一站正正好好,它的尾巴从上面荡下来,和那绿藤交缠在一处,又是红火又是翠绿,像墙上挂着的那幅丹朱出林图。群山青翠,丹朱拖着艳丽的尾巴,它飞过的地方,都是祥瑞普照,落下缤纷红火一片。
没什么,他是商人,我和他谈了笔生意而已。
胖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容庭芳。容庭芳会是一个讨价还价的人?傅怀仁坐拥沧水,容庭芳身无分文,拿什么和人家谈条件,还好饭好水侍候着。怕不是温水煮青蛙,一口吞罢。
不用你信。容庭芳愉悦地走到廊边,拉开推门,迎面扑来山清水绿,泉声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灵动的水汽,他深深吸了一口,勾起嘴角。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水上别情,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他们的家什么时候是他们,竟然还有家?胖鸡刚心中一动,就见那个愉快的人愉快地回了头并且愉快地摸了摸那颗不夜明珠:你说好不好?
他娘的。这个们指的竟然是一颗珠子。
傅怀仁出鹤兰轩时,晏不晓背着柄剑正在外头等他。他们是一道来的,只是晏不晓没有进去。傅老板有很多房产,有些晏不晓知道,有些他不知道。比如这个鹤兰轩,他也是头一回来。而每到一个新地方,晏不晓就会再感慨一下,他这个朋友是真的有钱。
晏不晓刚数完风吹下的第一百二十片竹叶,问道:事情办完了?
傅怀仁白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运气,出门就给我送来一个□□烦。
这话说的晏不晓有些委屈。他不过是顺路带个人,谁知道容庭芳就赖在望春楼不走了。但人确实是他载来的,也是他引进门的,晏不晓无话可说。他默不吭声,傅怀仁瞧见了,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把人招过来,揽上对方的肩。
往后你只管走自己的道,别叫人坑了去了。
晏不晓道:那我赶他们走。
傅怀仁摇摇头。
现在赶什么,容庭芳从踏进会场开始,便卯足了劲布了张网,先网了黑莲万佛,又网了白子鹤。他以为就此结束了,原来最后要网的是他。但若是这笔生意谈的好,谈的到位,傅怀仁倒没什么亏的。这天下间,能一眼就看穿他需要什么的人可不多。他广寻天下至灵物,为多少人寻到想要的东西,却偏偏找不到自己要的。
容庭芳既然说他能给,傅怀仁便信。
胆小怕事犹豫不决,就永远得不到心中所愿。
晏不晓是个简单的人,他出生时赤条条来,仅仅包了个襁褓。习剑是赤条条去,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天大地大,只有清风过耳,明月入眼。天地君亲长在身外,父母兄弟一概不晓,世间多出来唯一的色彩就只有傅怀仁。
傅怀仁高兴,他也高兴。傅怀仁不高兴,他就想办法让他高兴。可是如今留着容庭芳,傅怀仁的表情却是又高兴又不高兴,他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晏不晓犹豫道:怀仁,我没你聪明,但你若有需要的,便告诉我。
能做的我都做。
傅怀仁看着晏不晓认真的模样,恍惚了一下,而后笑起来:你只要将心思除了你的宝贝剑之外,匀给我一份就好了。
匀一份?这太简单了。晏不晓握住傅怀仁的手:怀仁一直在某心里。
晏不晓和太华山那帮剑修不同,太华山的剑修,一颗心都像是浸在冰水之中泡了千八百年又冷又硬,稍微靠近一些就能冻出霜。但晏不晓同样是练剑的,手却又宽大又温暖,就算上头有些厚茧,亦叫傅怀仁心中很喜欢。
难得晏不晓说些动听的,傅怀仁一时心潮澎湃,反握住晏不晓的手:我
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就听见晏不晓这么高高兴兴地说。
傅怀仁:
他可能在病死之前,会先被气死。也可能在气死之前,先带着晏不晓一起死。
世人在晏不晓眼中,分为朋友,和路人。傅怀仁是他的朋友,容庭芳是路人。晏不晓以为这么说了后,傅怀仁总是会高兴的。可是该高兴的人没高兴,不该高兴的人却笑开了花。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傅怀仁扭头就走。
怀仁?
傅怀仁一颗心像是刚浸过热水又扔进冰窖的,一句朋友堵了半天,方面无表情说:你还欠我两万五千两白银没还。天凤羽和麒麟火没给。
晏不晓一下有些傻眼。
上次不是说不用还了吗?
亲兄弟,明算账。
妖界离那么远,哪里有天凤啊,荒谷倒是有麒麟,也不知是真的假的。晏不晓算了算如果他每年还两千两的话要还多久好像很久。
晏不晓沉默了一下,提出一个中肯的建议:亲兄弟明算账,那能不能打个折?
鹤兰轩内,胖鸡还在套容庭芳的话:你当真不说?
容庭芳正在喝茶,他是龙,不喜欢烫,这茶按着他的喜好,不烫不冷刚刚好,又有股清香,呷一口余韵悠长。可惜有人不懂慢品,咄咄啄完自己那杯,就开始嘴不停蹄地骚扰他。容庭芳搁下杯盏:告诉你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