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拔旰挠着头,只能道:是。
底下的人望穿秋水也等不到魔尊一面。他们的魔尊自从带回来一个蓝颜,就真的和那个大洲流进来的话本里写的一样,从此君王不早朝,个个嗷嗷待哺,眼巴巴等容庭芳发兵。结果只知道古拔旰风风火火进了四方城,又风风火火赶到渭水。
苏玄机设下的大阵在容庭芳回来的时候就被破坏了个彻底,眼下是进出自如。但大洲山河远阔,找个人岂非是海里捞针?容庭芳猜测,厉姜应当不会离得太远。他回魔界时刻意闹得人尽皆知,就是为了威慑大洲,堂而皇之告诉他们老子回来了你们好日子到头了。厉姜那么想见他,得到消息一定会往渭水赶来
容庭芳猜是猜得不错,但他没想到一点。
厉姜被萧胜给截了下来。
当厉姜看到萧胜就挡在路中间虎视眈眈时,差点没气出魂来。
萧胜咧嘴一笑,大喇喇甩出了他的鞭子,横空一甩,噼叭一声。
我就知道你会来。
容庭芳能想到的,厉姜能想到,厉姜想到的,萧胜也能想到。厉姜是一个人躲在万鹤山庄,萧胜可不是,他自得了消息就在渭水的必经之路等了多时了,果然见到熟悉的金乌马车扬尘而来。也怪厉姜自己不好,偷偷摸摸走走就罢,非要秉持他公子哥的风范,摆足了架子。
厉姜气得牙根痒,连风范也维持不住:萧胜!魔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盯着我一个!我是偷鸡摸狗了,还是害了你全家?
严格意义上来说,厉姜从未在大洲行不法之事。这也是为什么厉家依附的容庭芳失势后,虽然厉家沦为人人喊打的对象,却也没有人真的一门心思要搞死他们的原因。一个已经落魄的家族,不管什么时候清理,都不是问题。正人君子嘛,做君子的时候也要挑好时间摆好阵势,叫别人看足脸面,这才能动手。不然岂非与欺压弱小无异?
萧胜道:魔界人那么多,我怎么看得过来。可是大洲投靠魔界的,就只有你一个。言下之意,我不看着你,那看着谁。老朋友,交情深,更好宰嘛。
厉姜简直无话可说:你有病!
我没病。萧胜忽然正色起来,厉姜,你是人,魔界不是你归属,你何不弃暗投明?
厉姜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人。
厉姜母亲的事,大约整个大洲都知道,萧胜自然也知道。他道:你母亲弃了魔血,你父亲是人,你又在大洲出生,由人来养育,自然就是人。
我母亲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弃了魔血。若说萧胜找死,那是必然的。厉姜半分也不想听人提他的过往。他面孔苍白,发丝微卷,一袭青衫风流,说的话却叫人寒心。可惜啊,她到死前才要后悔,为时已晚。作为好儿子,我自然要还她心愿。回到魔界,抢回厉家大权,将他父亲的一干夫人驱逐出门,再一个个,叫他们生不能死不能。
萧胜道:魔界有什么好?乌漆抹黑,荒芜一片。
有什么好?当然没什么好。但厉姜故意在面上露出微笑:皎皎明月,我心向往。
萧胜很无语,这人大概是瞎。
但是萧胜。厉姜的微笑变了味,意味深长起来。他走到近处,看着萧胜,说道,你几次三番阻我拦我,如此苦口婆心为我着想,莫非是念着旧时那几分故友交情?厉姜哧笑一声,如果你是记着那件事,我劝你别想了。
那是我故意的。
旧时厉姜去过萧家,萧胜被他哥冤枉打碎了一个宝器,萧胜老实巴交又不会说话,只能凭萧父责罚那可是能将小儿子抛到荒山野岭喂狼的人,下手能有多轻?偏巧厉姜将一切看在眼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真相说了出来。光说无凭啊,谁信。但厉姜有金蝶,金蝶在宝器上停了停,便飞到了萧胜他哥的面前。
厉家金蝶寻踪觅迹精准无比,一下子铁证如山。
眼见萧胜脸色变了变,厉姜乐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时蓬莱来萧家选幼儿入山。你父亲叫你们兄弟两个将所学展示一遍,可惜厉家幼子技高一人,小小年纪驭蝶娴熟,将你们比了下去。所以蓬莱本来是想找我的。然而却被厉夫人从中作梗破坏了。厉姜道,你以为我当真这么好心管你们死活。
萧胜抖出了鞭子。
厉姜眼色转冷。
眼看风云将变,战意一触即发,忽然一记大锤砸到地上,又坏了厉姜一辆马车。
厉姜:他的马车很贵的!
还没等萧胜和厉姜反应过来古拔旰当着萧胜的面就拎着厉姜走了。
走时还朝萧胜白了一眼,挑衅十足。
萧胜沉默了一下,顿时暴跳如雷。可是魔界的人回魔界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就算萧胜现在去追也是追不上的,他又没有金蝶。在将厉家的金乌马车削了个稀巴烂后,萧胜转头就冲向了蓬莱。他现在就要去见掌山真人告状,立刻,马上!
被拎着衣领的厉姜一头微卷的头发被风吹得像东摇西摆的草。一路疾行到了渭水,过了渭水就是魔界。他本来想反抗,然而他哪是古拔旰的对手,对古拔旰而言,厉姜的小打小踢简直是挠痒痒。古拔旰挠了挠胳膊就将人丢到了四方城大殿。
饶是厉姜一副公子哥的好风骨也要忍不住骂娘,硬是忍着火气抬头一看。
这负手而站的,不就是他心中明月皎皎月光吗?顿时火气全消,欣喜道:尊上字没出来。容庭芳宽袖一拂将他平空托起,一拉一推扔进了卧房。
雕花床栏轻薄鲛纱,一室馨香。
而外头,古拔旰出了门,外面一堆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怎么样。
古拔旰长长叹了口气,道:尊上。
众人点头如捣蒜。
很是猴急啊。他如是说。
看来老男人开荤,又是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了。魔界真的不无聊了。魔将们很高兴,这说明他们的大王就算开了荤,也没有走上那条磕死为一人的血路。这他们就放心了。
就有一个好事者道:可是我记得,大王和余秋远曾经很要好?
放屁,大王能和那帮人要好吗?他们分明见面就打。
哎,不是不是,要说起来,他们动起手来,好像没真的你死我活过。
豹狼虎豺在那嘀咕,顺便问刚进过容庭芳卧室的古拔旰:你觉得呢?
古拔旰:他并不想觉得。但既然同僚这么问了,不答似乎有些不合群。古拔旰抱着胳膊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尊上似乎只对一个人青睐有加吧?他提醒道,你们忘记死在渭水的沙那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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