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山真人话中带着笑意:倘若不是你的意思,我岂能进这魔界结界呢。
容庭芳:有些话呢,真的不用说出来。他一下被戳穿了不可言喻的小心思,面上过不去,泛起一些薄红,索性是被面具挡住了瞧不真切。当下有些羞恼,轻声呵斥道,那当然是替晏不晓准备的。
晏不晓余秋远道:你见到他没有?
容庭芳自然道:见了。
可惜他来得晚了一些,傅老板的喜服都脱了。
什么喜服。余秋远未进四方城,自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他诧异了一下,追问道:傅怀仁果真要成亲?
那当然。容庭芳理所当然道,喜服还是我去大洲买的。
虽然是傅怀仁自己出的钱。
啊?这倒是余秋远没有想到的。他愣了一下,心里就有些焦急:你怎么这样糊涂。你知不知道,晏道长为了替傅怀仁送贺礼,他
他什么。容庭芳打断了他,你觉得,是你了解晏不晓,还是傅怀仁了解晏不晓。是你知道他备的礼重,还是傅怀仁知道他备的礼重?
余秋远:
容庭芳便将他的手握紧了一些:别人的事情,管这么多做什么。他替傅怀仁牵这个线,已然是大发慈悲,哪里还能管他们拜几次天地,入几次洞房。大殿都扔给他们了,容庭芳已经是仁至义尽。新人新夜倒是酣畅痛快,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里过夜呢。
自古姻缘由天意,岂是人力可挽回。余秋远确实也管不着,只是看着晏不晓费尽心血,也要替傅怀仁求一线生机可能,感同身受,深有触动而已。既然晏不晓已经见了傅怀仁,不论傅怀仁成不成亲,想必晏不晓都会恭喜他的。
但有件事余秋远就没能明白
圣湖有多远,为什么不能飞着去。
这里魔挤魔,肩碰肩,作为喜洁的余秋远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飞着去,就不诚心了。容庭芳道,就得走。要虔诚一些,拿脚去踏踏实实走出来的才叫功德。不然就是投机取巧。若是投机取巧,就算去了圣湖,许的心愿也是不灵的。他道,也不多远,顶多再两柱香吧。
余秋远哦了一声,心下有些郁闷。下一瞬就觉得腰上一紧,一股暖意袭来。却是容庭芳揽过了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这边揽过了一些。
容庭芳见余秋远望来,解释道:你身上灵气太强了,会令他们很不习惯。一时半刻倒还好,时间久了,周边的魔难免会生疑。余秋远就算再强,他也无法做到不外泄任何一丝的气息。但和容庭芳挨得近些,那股灵气就会被混淆。
理由如此充分,余秋远不说话了,只是走起路来,有些僵硬。容庭芳这样揽着,虽觉腰间细韧温热,却又像是揽了根木头,硬邦邦的,莫名尴尬。其实别说余秋远不习惯,他也不习惯。余秋远是不穿黑色衣服的,这身衣服于他有些紧,但显得腰细。容庭芳恍惚之间记起,之前在万鹤山庄时,余秋远装成白子鹤的模样,也带着他飞过。
屋漏还要遭连夜雨,偏偏有一桩事四界哪里都一个模子刻出来,就是八卦。还有人在这点子上给这两个快站成两根门柱的人添堵。
今天是什么日子,圣迹啊,圣迹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向阿波额那祷告,也是向意中人表白的好日子。说到这个话题,总有人要八卦大洲和魔界最大的那两个。
哎,你们说,我们大王到底是不是被迷了心窍。回来后声都没有,我铠甲都擦亮了,就等着他一声令下,杀到蓬莱好替从前的弟兄报仇雪恨呢。难道他们果真有些说话的人比了比小拇指,啊?是不是。
大王和那位么就不好说。
怎么个说法?
你不知道?
我新来的。
从前听说他们是因为不被世俗认可,仙魔不能结交,故而去殉情的。但现在大王回来了,不也是新欢一大堆,旧爱提都不提么?可见传言不可信。
而且我们大王是谁啊,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龙。老的那个就啧了一声:大洲那帮人爱乱嚼舌根。闲杂人等哪里配得上大王。他在那边八卦地盘算,就大王的魔后,怎么也得是是个,是个凤凰吧。
不是找条漂亮的母龙吗?
你懂个屁。母龙也不比大王尊贵。凤凰不同啊。龙凤呈祥懂不懂。他们越说越起劲,脑子里仿佛已经能有龙腾凤翔的盛景。到时候我魔界大放异彩,龙为主,凤为后,天地难寻,当数至尊,天界算个屁东西。
鸟和龙能生出啥啊。
龙鸟?
龙鸟是个什么鬼东西。容庭芳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大窘,这手摸在腰上,腰不是腰,手不是手,连个放处也没了,像火烫似的。他不知道余秋远听了是什么心情但他自己倒没什么不高兴。反正天下人皆知龙凤最为相配。
容庭芳从前便觉得,这天上地下,唯有一个余秋远尚可与他比肩一战。以前是不知道对方是凤,如今知道了,岂非是天意成全么?嘈杂声越发不堪入耳,为免尴尬,容庭芳绞尽脑汁换着话题,视线便落在那根本要丢弃的骨笛上。
花钱买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他道,你很有钱么?
余秋远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那根骨笛还在他手里,先前本要扔的,被容庭芳一拦,就没有扔掉。他一想,容庭芳既然看到他要扔这笛子,说不定就看到他先前无论如何也吹不出声的模样。乐理嘛,余秋远其实不太擅长。从前他给容庭芳弹琴的时候,容庭芳就违心地夸过他尚可其实乒乒乓乓根本就听不懂。
他摆弄了一下:又吹不出声,只是个摆设,留了也无用。
容庭芳却道:它要在圣湖吹才有用的。
余秋远不信。
容庭芳话中带着笑意:不信,你到了那里去看。魔界的人在大洲的眼中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但不乏其中也有向往情爱的男女。厉姜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情愿弃了魔血也要跟厉姜的父亲,虽然下场不怎么好。今天的圣湖边上,一定有特别多的骨笛。
作为魔界主城,四方城离洛尔沁山很近,自然离山脚下的圣湖也不远。今日来圣湖的人确实特别多。山峰巍峨,湖水清澈,男女虔诚,窃窃私语。余秋远是头一回来,也是头一回见,一时有些惊讶。在蓬莱是没有这样的景状的。蓬莱的弟子除了修行便是悟道,对人亦清清淡淡。
容庭芳带着余秋远去了一处稍微清静些的地方,这才说:魔界的人很信始尊,觉得有他庇佑,子民自然兴旺昌盛。但是始尊一个已经死了百八十年的玩意儿,抵不了什么用。还不如靠容庭芳,还能带着他们打打胜仗。不过心中的信仰嘛,容庭芳能理解。
余秋远仔细望了一圈,果然见有人在湖边吹着骨笛,他认真看了一会,对方吹的也没有声音,亦没有半只鸟掉下来。你不是说在圣湖余秋远一回头,见容庭芳肩膀都在打颤,顿时了然,你骗我。
骗你怎么了。容庭芳很不要脸,就许你骗我?
但是。他转口道,这里的人都相信一句话,如果有意中人,就将他带到这圣湖来,对着始尊许诺,两人便能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容庭芳指给余秋远看,诺。
这么一看确实有好几处地方都有一男一女跪在那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