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沿垂头丧气坐了一个人,特别颓。
他身边滚了一颗蓝莹莹的珠子,也特别颓。
容庭芳:
这是怎么了。
人和妖打起来了吗?还是蓬莱明天就要倒闭了。想到蓬莱明天就倒闭,容庭芳心里还一开心。他很快就否决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象。因为那颗蓝汪汪的珠子啪叽一声就飞了过来,直接往他衣领里钻
灵识中顿时响起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声音。
芳芳,丹丹好想你啊。
然后灵识里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容庭芳:
他开始怀疑龙生。
坐在床边看上去一脸丧的人简单地和容庭芳解释了一下经过。
容庭芳从哦到啊再到真不愧是我的灵力滋润过的金丹,心态从惊讶到惊叹再到骄傲,很顺利地完成了一个转变,并成功地放下了想捏爆金丹的念头。看着余秋远这显然很受挫的模样,容庭芳看了圈这才被糟蹋过的房间,不禁哑然失笑。
他几步走上前,坐到余秋远身边,揽上对方的肩膀,竟然出奇地没有出言讽刺,温和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火急火燎把我叫来的?语气之柔和,叫余秋远望之侧目。
需知容庭芳这个人,从来不叫别人在嘴上讨好。就算是余秋远和他在那什么的时候,也不见得容庭芳能吐出半句好话。他本以为,容庭芳必然会说些果然丹似主人形这你都管不住这样的冷言冷语。未曾想对方竟然如此平和。
余秋远讶异地看了容庭芳一眼,有些叹气:我知道本不该找你。
容庭芳笑道:那怎么改主意了。
余秋远沉默了片刻,它实在太吵
声音虽低,却不自觉带了些抱怨,隐隐带了些打小报告的味道。听在容庭芳耳中,莫名很受用。怎么说呢,就像是撒娇。
他看了看坐在那眉头微蹙的余秋远,感受了一下心里的滂沱大雨,又把余秋远当时在炼狱谷横着脖子说有种打死我的模样品了一样突然就觉得这俩还挺像的。
你没有找错,是该找我。容庭芳拍拍余秋远的肩,似有安抚之意。即便是因你我而生,它仍属于天生灵物,灵力强大却不通人情世故,处理不当,很容易出事。
这一点,和妖类似。
妖在诞生之初,也是没有经过开化,不辨善恶,不知黑白,随心所欲。也正因为如此,妖在人和仙的眼中,与魔无异,其实都是不能接受的异族,认为它们心性残忍,杀伐不由分说。其实妖有好妖,正好人有坏人,亦是仙有堕仙一样。
容庭芳这样说了,余秋远心里便好受一些,面色也明朗了一点。容庭芳大约知道余秋远是什么心情,大抵是,他这么明事理的人,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个闹腾的金丹来。又现在的金丹,与先前不会说话时的乖巧,相差有些大,叫余秋远有点心理落差。
见余秋远心情好转,容庭芳便故意道:这么说来,它算我儿子?
余秋远:
还在容庭芳手中的金丹小声告状:秋秋不让我叫他爹。
这一声余秋远和容庭芳都能听见。余秋远一时无话可说,倒是容庭芳哈哈大笑起来,他捏着那胖乎乎的珠子眼下它情绪缓和,便又成了红艳艳一颗。笑道:你若要叫他爹,现在可不行。什么时候等你能变成人了,修得道了,这才能叫爹。
不然你爹带着你走出去像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一颗蛋。
胖丹立马恢复了活力:我会努力的!
余秋远有些头疼。他叫容庭芳来,不是为了让容庭芳乱教胡说。
不要乱教它。万一它一味贪图修行,急功近利,出了岔子,岂非是桩麻烦事。
除却天生灵物比如凤凰与龙这些之外,那些花花草草哪些不是受了万千年的功德才能有机会开灵识化人形。金丹算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者,最忌骄傲自大,自认为比别人高出一头,更容易做些错事。
容庭芳却道:你自己的金丹,你还不信任它?
我自己的金丹,我还不知道它这么能折腾。
那是因为你对它太严厉了。容庭芳温和道,你还说它,你自己不也是太急功近利?就因为怕它走上歧路,什么这经那经的,非得塞给它。你叫一个不过幼儿心智的人立马就有你这千年万年的心性,可能吗?
余秋远:
这话苏玄机也说过。他说他小时候也不喜欢听经念经。
掌山真人很有些不满,小声嘀咕,明明道德经挺好听的,清心静气。
那是你。你还吃素呢。容庭芳道,我可是吃肉的。我儿子还是像我。
你能不能别乱攀关系。
哄完了大的,容庭芳又去骗小的。
你叫丹丹?
玄机机取的。丹丹喜欢这名字。
玄机机是谁容庭芳去看余秋远。
余秋远有气无力:苏玄机。
容庭芳哦了一声,道:丹丹,你为什么要同秋远闹?
本来还很高兴的金丹丧气起来:他不理我。
容庭芳捅了捅余秋远的腰侧。
余秋远咳了一声,轻声道,我只是忙。
容庭芳趁机道:余真人这么忙,你还要吵它,你看看这里被你弄成什么样。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仗着他不打你?他若果真要治你,有的是办法。
金丹闭嘴了。
但容庭芳可不是余秋远,余秋远通常是金丹闭嘴就好了,只当它是认了错。容庭芳却非要从它嘴里听到一字半句。他道:别装死,说话。
错了。
容庭芳这才满意:知错了,就把余真人教你的道德经和清心诀,每样背一百遍。
金丹小小的脑瓜有些迷茫:一百遍是多少?
容庭芳好心告诉它:就是等明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金丹突然不想念容庭芳了。
而余秋远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非常之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