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条龙尾巴给卷了起来,送回了树上。
小凤凰看着卷着它的龙尾巴,又看了看正在扇风的一条,把鸟雀赶走的另外一条。它十分好学,不懂就问:你有三条尾巴。
然后看着自己,有些遗憾:我只有一条尾巴。
是啊。容庭芳懒懒盘着它,还是秃的。
天凤年幼时,如同一只雉鸡,比寻常鸟雀都不如。大约是神木不够青翠,它生出来的凤凰,身上秃秃的,只有层细细的绒毛。别说五彩大长尾,短尾也没有。
风一吹,仅有的几根毛,稀薄地可怜。
不知道自己有多贵的鸟自闭了。
关于后娘
小凤凰喜欢神木的这条龙,但它不知道这条龙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在这呆了多久,是不是一直在睡觉。如果一直在睡觉,到底是它吵醒了龙,还是龙吵醒了它呢?
初生的小鸟总是格外活泼一点,它叽叽喳喳在龙身上跳来跳去,顺便问天上那些又想下来又不敢下来的鸟禽:来玩啊!
那些鸟哪里敢来。
小凤凰很坚持:它很好的,不咬人!
不咬人的龙张开血盆大口。
那些想和小凤凰攀关系的鸟禽一哄而散。
小凤凰:我说龙啊
我不叫龙。银龙睁开眼,眼里盛了璀璨星河。不过是眨眼之间,银龙已变成了人。龙有三条尾巴,人却没有三条腿。他白发的头发像是瀑布,在枝桠间垂下来,流光溢彩。
你可以叫我容庭芳。
美龙就是美人,美人连名字都好听!
小鸟巴巴地看着他:那,容,容庭芳。
它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我想请朋友们来玩。
玩什么玩。功课做完了?道德经会背了?清心诀念了没有。容庭芳一口驳回,昨日教你的东西悟到了吗?
小鸟:
对着翅膀,委屈巴巴。
它虽然生来会说话,也生来灵力充沛,可毕竟只是一只刚出壳的雏鸟。雏鸟都有父母,它没有父母,只有一条龙,像父像母又像师父。其实挺好的,就是严厉了一点。
小凤凰没有说话,它从容庭芳身上跳下来,跳到地上,一飞一蹦,往远处的山谷去了。山谷很高,无人敢来。它一只鸟坐在山峰上,被风吹得毛发四下纷乱。
先开始很委屈。
后来风太大了,有点来不及委屈。
再后来风更大了
它忙着让自己不被风吹走,顾不上委屈。
结果太阳从树上升起,又落到树间,使劲叫自己不被风吹走的小凤凰怎么都没能等来容庭芳。它本以为,它这么小,就这样跑了出去,像父像母又像师父的容庭芳怎么也该来找一找的。所以其实容庭芳不喜欢它,因为它毛又少,又只有一条尾巴吗?
最后因为风太大,它还是要被吹走了,便装模作样随便被风一吹,吹着吹着顺便回了神木。拿小眼睛一瞟,容庭芳还躺在树间。只是这次他没睡觉,只是看着手里,像在发呆。
小鸟一看。
白皙的指间夹了根红通通的羽毛。
小鸟知道的,容庭芳喜欢漂亮的东西。那种漂亮的鸟,全身都红通通的,飞在天上像拖曳过去的晚霞。尾羽散开,譬如人间的十里红妆。它不是这种鸟。
容庭芳望着这根羽毛的时候,是从没有过的温柔,像十分高兴,又像十分难过,还像是心都要碎了,化成的流光能溢出眼来,直接钻到了小凤凰的心里。
小凤凰怔了怔,收起心中酸涩的情绪,叽叽喳喳地又跳上树,仿佛是没事鸟一样。
我回来啦。
容庭芳收起羽毛:还知道回来了?
风太大了,不好玩。
小鸟说着就钻进容庭芳衣襟里。
芳芳我不玩了,我努力修行。
哦?
我努力修行,你就能早点去见它!
容庭芳撸着小鸟的手一顿,见谁?
那只红色的鸟嘛。小鸟心里酸酸的,它探着头,我知道你喜欢它。所以其实难道它是我的母亲,你是我的父亲吗?
容庭芳:
他过了很久,方慢吞吞道:它确实是我的伴侣,但不是你母亲,我也不是你父亲。
小凤凰了然,又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欣喜于这条龙不是它的父亲,难过于容庭芳这么好看的人果然是有老婆的。它还太小,不明白这种酸是为什么。
容庭芳道:我不去见它。
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和我成亲吗?容庭芳撑着头,拿手指拨了拨小鸟。我若是去见它,去和它好,那你怎么和我成亲呢?到时候我就不要你了。
那,那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
而且
怎么说,也是个后妈吧。
应该也不会被赶出门的。
小凤凰黯淡地如是想。
心里下起了雨。
容庭芳微微笑了笑,俯下身去,亲了亲小鸟的呆毛。
所以我才要你快点长大。
你不努力修行,怎么长大,不长大,怎么和我成亲。我真的去和别的鸟好了,到时候怕是你要哭成大海。他道,你真的愿意我和别的鸟好吗?
不愿意。
关于成年
小凤凰开始拼命修行。
终于捱到了它成年。
它很高兴。
容庭芳也很高兴。
当天就把它给办了。
很高兴地去报喜的凤凰:
等一等。
发生了什么?
容庭芳得了个小媳妇,不浪费日日夜夜,很勤恳地从教这只破壳小鸟如何吐故纳新,如何修行,再如何化出千机剑,最后教它怎么尾尾交缠,做该做的事。
它从诞生起,什么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