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瓮声瓮气地说话:为什么又要到床上来?
身量修长的管家将窗帘拉上一半,遮住外边的景象。
他脱了白手套,坐在林轻扬床边,林轻扬明显感觉到床垫凹下去一块,有人坐上来,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大概是还有些不放心。
林轻扬鬼迷心窍了一下,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背,温和道: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烧,路易做的急救很好。路易是专门学过这些的吗?手法很熟练啊。
我以前也会经常受伤,路易的声音低不可闻,所以就会比较熟练。
经常受伤?!
路易以前做的什么?难道是什么很危险的事情?
林轻扬有些蠢蠢欲动,不过看路易的脸色不大好,还是强行按捺住心里那只扑腾着抓挠的猫爪子,向自家管家伸手:我现在不想睡觉,想玩点别的。
少爷笑眯眯地捧着手机上网去了,路易退出卧室,体贴地轻轻关上门。
坐在沙发上的怀亚特见这边有动静,像是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冲过来往这边跑:乔怎么样!
少爷很好。
怀亚特哦了一声,想拧开门把手进去和好友单独说说话聊聊天,被路易挡下来,警告般地看了一眼。
少爷需要休息。管家眯起眼睛,神情似笑非笑,怀亚特被他这样看着,又回忆起之前仿佛连空气都停滞的眼神,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进去看看他!顺便聊聊天什么的。
但他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因为这个管家忽然之间,气势大变,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上位者,好像一个照面,就能将他心里那点小心思完全,一丝不留地挖掘出来。
不行。路易依旧是这个答复。
怀亚特一气,恼火地低声咆哮道:乔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他?!他又不是真正的少爷,他说过,三个月后就会离开的!
没想到,威弗列德先生用一种从没听过的声音说话。
他不会离开的,十分笃定,而且,他就是费兹庄园的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里的作者悄悄探出头来,康康有没有小天使理我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想起很早之前听过的歌,推荐《骑士与国王》,少年霜唱的,5sing上有
他是遥远星辰也是荒野孤独的旅人
而他亦步亦趋兀自握紧了爱与忠诚
身披铠甲踏着尸骨灰烬里献上赤忱
眼中拥着万千星辰
只一眼就此沉沦
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写个短篇,写从容的国王和他忠诚的骑士!
不过本文就不行了,扬扬太小太软了,还是个王子呢23333
第49章chapter.49
那个混进马戏团,没有得手的魔术师,似乎被菲利普抓住了。
林轻扬从游轮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费兹捷勒先生的神情轻松了一些,遇见他还会像往常一样打个招呼,温和地询问衣食住行。
不过,年长的绅士们好像不打算让他知道情况,林轻扬也再没有见到过那个给他糖的魔术师。
或许是已经被处理了,又或者转交给专人审查总之到现在,不关他什么事。
林轻扬带着一条受伤的手臂回到费兹庄园,路易为他打开车门,庄园的黑色铁艺大门敞开,所有的佣人列队站在门口,恭敬地迎接出门游玩回来的主人们。
他刚见到这阵势时还吓了一跳,然而这么多天住下来,逐渐习以为常,被路易推着轮椅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轻扬坐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要知道游轮上的房间再好再大,也依旧带着在海上沉浮的飘忽感,总会觉得脚下的地面晃晃悠悠。现在回到陆地上,脚踏实地,舒服了不少。
窗帘打开,玻璃窗户略微有些晃动,被佣人们勤奋打扫的房间没有一丝灰尘,路易从抽屉里抽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替小少爷擦干净手,问道:少爷接下来要做什么?休息一会儿?
刚从派对上下来,就算睡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累,大概是受了伤的原因。
林轻扬瘫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身上沾了些回来时轿车的汽油味。
他不晕车,但也觉得轿车特有的那股味儿不好闻,尤其是皮革座椅上散发的气味,在夏天时,能一点不漏地往人鼻子里钻。
我觉得我得洗个澡,林轻扬怀疑地抬起手臂闻了闻,还觉得鼻腔里那股味儿没散干净,而且昨天晚上手臂不能沾水,就很草率地随便冲了一下不行。
他抬头,懒散地翻个身:我想泡个澡,路易,放点热水
小少爷半边脸陷在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床铺里,睫毛垂下时遮挡住了大部分蔚蓝的色彩,那条受伤的手臂被他漫不经心地搁置在另一边。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拉长腔调,是以往小王子使唤他的声音。
路易坐在床边,也学着乔的腔调,拉长了尾音。
只是他的声线比林轻扬要低沉不少,听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
就好像贴着他的耳朵,沿着轮廓线慢慢往下滑一般,似乎有人坐在他背后,将头颅安顺地放在他颈窝旁,微笑着说悄悄话。温暖的,像是拧开昏黄的台灯,在给宠爱的孩子念睡前故事。
床铺轻微震动,林轻扬默默把自己缩进被子卷了个卷,觉得路易突然有点不一样。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
好像行动,说话方式都没有什么不同,眼神也一样,面对他时永远都是微笑着,用最温柔的态度做一名管家不,面无表情要捏他脖子那几次不算。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浴室传来轻微的放水的声音,从大变小,水流稀稀拉拉顺着光滑的浴缸往下流,腾腾冒着热气,路易将手伸进浴缸里,预估水温。
放水口还在冒着气泡,水即将溢出,顺着瓷砖的地缝往下水口流去。
路易干脆利落地关了出水口,面容平静,指尖在清澈的水流上方划过,将灯光下一点不明显的倒影震碎成闪着光的涟漪。
他在审视自己,从最外层的皮囊开始。
水面上不清楚的人影晃动,他看见自己沉郁的眉眼,灰绿的眼瞳与线条流畅的下颌。
然后是他的过去。少年时期的他的确干过些疯狂的事情,是那些养在温室里的富家公子们不敢想的事情。比如死亡线上的极限运动,充满了野兽与吸血蚂蟥的雨林,艰难奋斗的兵役似乎所有男孩子们在心底渴望而不敢上前的事,他都经历了一遍,才有了现在的路易威弗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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