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怎么了?不会跟他说句话还紧张吧?
庄宴停下脚步,面色一言难尽,他举起自己的手放在面前,喃喃自语:我居然跟他握手了。
司南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放松了不少,不用奇怪,在娱乐圈混不就是这样吗?
真是......庄宴盯着自己的手接了下半句:太恶心了!
他急吼吼地问司南:洗手间在哪儿?
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庄宴才觉得身心舒畅,他正打算走呢,一道好听的声音在卫生间里面响起,嗓音低沉有磁性,他脚步顿了顿,没走。
你们安排吧,我现在没空。
恩。
这里推不开。
好,有空给你回电话。
庄宴听到最后撇了撇嘴,这内容可真够无趣的,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平淡得完全没有起伏,肯定是一个极其无聊的人。
想到要被助理催,他扭头走了。
轮到庄宴试镜之前,他一直在看自己试的这段儿戏,不时地向司南询问意见。
司南被问得不胜其烦,我是经纪人,没有学过表演。
啧,我这不是紧张吗?
你还有紧张的时候?司南说。
这话语中的嘲讽真是让人无法忽略,庄宴翻了个白眼自己琢磨去了。
本来试镜就是临时下达的通知,连庄宴自己都不清楚是谁给了他这个试镜的机会,准备时间不充分,只能硬着头皮上。
孟子豪从试镜的房间出来,尽管极力克制,脸上的失落还是掩藏不住。庄宴忽然就笑了,他一只胳膊搭在司南肩上,我卑劣的本性出现了,一看见孟子豪试戏失败我就兴奋,怎么办?
司南放下手机,兴奋了就不紧张了,也好。
庄宴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一高兴我就更紧张。
司南漠然了看他一眼,刚好有人喊庄宴的名字,他说:到你了,去吧。
冷不丁被叫到名字,庄宴是真的紧张,说话都有点颤抖了,我去了啊...你在外面为我祈祷吧。
司南:......试镜搞得像上手术台,有病!
走进房间,里面跟庄宴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拢共就俩人,一个是导演齐远衡,另一个就是主演符文州。
庄宴来回扭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其他导演和制片人在场。
心里的紧张感少了点,人少是好事儿。
他调整姿势站好,冲导演和符文州打了个招呼,前辈好,我叫庄宴,来试镜。
庄宴敢说这辈子除了选秀那会儿就没这么卖力的笑过,极力绽放自己年轻活力的少年感,不为别的,这部剧的男二号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青年,喜欢上女主这件事让庄宴来说就是误入歧途。
那哪儿是爱情啊,那是年少缺失母爱产生的依赖。
为了贴合这个角色,他得尽力扮演一个十八岁男孩。
导演看了他一眼,试镜哪个角色?
楽逍。
齐远衡今年四十八岁,是入围前十的著名导演了,看人绝对是有一套,这个名字一出来,他就把楽逍代入到面前这个站着的演员身上。
他点评:外表贴合,没什么问题,试一段儿戏吧。
说完,他还问符文州的意见:文州,你觉得呢?
庄宴这才把目光放在符文州身上,不得不说,这位新晋的影帝在气场和长相上绝对是一绝,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好看了,跟这位影帝一比,就少了点什么,他眼睛和绝大多数艺人不一样,有一双狭长的眸,淡淡的看过去时自带凌厉的气势,可要被是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绝大多数人都是受不了会腿软的。
这才是真正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有天赋也有实力。
符文州忽略掉一直盯着他看的视线,淡淡道:嗯。
意思是赞同导演的点评了,导演满意的点点头,发话:行,那你试一段儿戏吧。
之前的邮件里有几个片段的剧本,庄宴在挑戏上认真想了很久,太平了会没有新鲜感,情绪波动太大的部分又很容易被人看出弊端,选来选去,有一段儿是最合适的。
这个名叫楽逍的少年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因病去世,和爸爸相依为命,然而爸爸却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他每天酗酒打架,喝多了回来就家暴孩子,根本不管楽逍的死活,这样长到成年的孩子为什么能一直保持一颗阳光的心?
他没有看过完整的剧本,邮件里收到的几个片段里,这个少年特别爱笑,像小太阳般给人带来温暖,但是庄宴不觉得,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少年阳光背后应该是阴郁的,自卑的,甚至有些病态。
而他选择的片段就是楽逍刚刚认识女主的时候,女主角二十四岁,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这个社会怀着热忱,偶然认识了楽逍,因为同情心泛滥而经常开导他,甚至总是给他送一些生活日常用品。
这个戏需要有人扮演女主角来搭戏,导演扭头看了看符文州,对庄宴说:无实物表演,会吗?
庄宴看懂了导演的眼神,不敢让符文州演女的,他低头憋笑,会。
俞牧禾来到破败的小屋子,被这里的环境所惊讶,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就是堆在垃圾里的一条巷子,而楽逍的家就在这条巷子里。
她不敢想象,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十几年,她自身家庭并不算特别好,也就是简单能达到小康的水平,还有一个哥哥在,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特别好,穷这个字眼,看到远比听到来得震撼。
刚好有只老鼠从巷子里飞速爬过,俞牧禾吓出一声尖叫。
楽逍眼底泛出一丝恶作剧成功般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说出来的话却温暖得让人充满安全感,这里经常有老鼠,你别怕,站到我身后来。
俞牧禾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遇到老鼠不可能保持镇定,她瑟瑟发抖地往后退,躲在楽逍身后抓着他的衣服。
楽逍因为她这样充满依赖的动作微微怔住,神色有些复杂。
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孩,他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所谓的好心人,在楽逍眼中只是电视剧里的一个角色而已。
现实中大多数人都是冷漠的,他们会用冷漠地目光看待遇到的每一个人。
可是俞牧禾被保护得太好了,她甚至在根本不了解楽逍为人的情况下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帮助他,楽逍觉得这太可笑了。
他根本就不信。
这样大放厥词的女生,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
他既期待,又害怕,想要用这样的小恶作剧吓唬她,让她离开,别再来同情他。
这时的楽逍是很矛盾的。
庄宴就演出了楽逍的那一分恰到好处的犹豫和矛盾。
他全程对着空气表演,只有一句台词,但是却让人感觉好像他面前真的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孩,她看见老鼠,很害怕,然后躲到他身后去。
从头到尾的眼神和动作都是到位的,从一开始的恶意,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最后又充满矛盾的犹豫。
庄宴表演完,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还真是个可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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