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暮,好久不见。
站在首位的竟然是易落辰,后面跟了一众仆人和露出掐媚笑脸的人,看起来很是壮观。
没想再见竟是这种场面,易落辰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人面前,视线从头到脚轻飘飘的扫了几眼,当日说你来必是座上宾,如今还是做得数的。
这易太子也确实猖狂了些,在人的面前如此直白的挖人。
萧宇琛冷哼了一声,把陆暮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你那个位置,求着我的陆暮都不屑一顾。
我的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会看事的公公立马道:宴会快开始了,三皇子殿下,易国易太子请进去吧。
立即有下人拉长了嗓子通报。
易落辰蓦然扯出一点笑意,耸耸肩,眼里是志在必得:无妨。
萧宇琛眉间又起了皱褶,刚才的上风压根没有一点快乐。
易落辰不知道,可他却感受到陆暮被他牵着的手微微动了下。
在看见易落辰的时候。
他侧头看了眼人,陆暮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跟着他往前走。
进去的那一秒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大都落在陆暮身上。
这里都是高居上位的人,或是官宦之家的富家子弟,听说过陆暮却从未见过,如今目光落下来各色各样的神色都染了些惊艳和讶然。
坐于上座的皇上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差点滚了下来:白衣那位就是陆将军?
这话才落下旁就有人怒声道:大胆,见了国主还不下跪?!
陆暮抬眼扫了过去,那气势汹汹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在庙堂里坐得太久,以为还是那些他一喝声就会颤抖着下跪的人。
那大臣为自己这一步有些羞侃,他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人接他的眼神,于是愤而看向自己的国主寻求支持,不想谢国主笑得开心。
何必计较那么多,快坐下,快坐下,爱姬跳舞了。
众人默然,又纷纷举起酒杯说着恭迎的话了。
陆暮看向下坐的首座,那里是谢国的太子,谢天齐。
一身明黄衣衫也是温文尔雅甚至有些病气的柔弱样子。
跟传说的不太一样。
怎么,看上了?
萧宇琛从来没看见陆暮对什么感兴趣过,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嘲讽了一句,拉着人往他的位置走。
陆暮猝不及防被拉了个踉跄,却还是低低的说了句,没有。
只是这回答被淹没在酒乐声色里听不清楚。
其实陆暮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这是为迎接易国太子来访表现表面友好的宴会,本来不该有一俘虏出现在宴会的荒唐场面。
但这是易国太子的要求谢国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今的谢国主沉迷酒色,荒淫朝政,对这些一概不在意,但好在也不揽权,大部分的事都是交给了太子。
位置也算坐得安稳。
萧宇琛和易国太子一入酒席就几乎被团团围住,陆暮周围的位置到是空出了一大片。
陆暮看着人群中的萧宇琛,不管有多少人还是难掩那气宇不凡,跟他说话的人都不自觉的有些臣服的意味。
究竟是怎么传出萧宇琛无心权利,读不来圣贤书的傻子传言的。
视线被挡,谢太子端了酒往这边来。
后面跟了刚才怒吼的大臣,如老母鸡护食般盯着陆暮。
谢天齐叫退身边的人,坐到陆暮身边。
视线落在萧宇琛身上,声音也是温润有礼的:陆将军也觉得三皇弟比本太子适合吧?
陆暮看了看依旧在远处死死盯着他的大臣,又落在这谢国太子身上,书卷气确实太重了些。
在盛世是难得的明君,可在这样风云暗涌的局势下,一不小心就是亡君。
不过陆暮什么也没有说,他有些不明白太子为何对他说这个。
谢齐天收回目光冲着陆暮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挺羡慕征战杀场的,可因着身体原因,
话到这顿了顿,一扫黯然反倒带了些自嘲和洒脱:我知道我这位置也坐不了太久了,只是不知道我这三皇弟到时会否留我个全尸,魂魄也能在世间走一遭。
陆暮心里的惊惧随着谢天齐的话一步步扩大,这什么意思,谢天齐根本无心于皇位甚至很看好萧宇琛?
那萧宇琛又是在争什么,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那这两兄弟其实在演似是而非?
陆暮心里惊惧,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道: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有些话还是慎重的好。
谢天齐一愣,苦笑了声,连陆将军也这么觉得么,
他喝尽了杯中的酒,笑弯了眼睛,眼里却漫起薄薄的一层水膜,声音颇为落寞:父皇,母后,大臣,甚至是百姓好像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会喜欢。
既是如此,太子为何,陆暮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这有几分荒唐的事实,只是这冲击对他来说还是大了些,一时间脱口而出。
不过真的开口后到也没好意思说完,他有点为自己这瞬间的莽撞难为情。
为何不告诉别人么?谢天齐笑了笑。
母后需要一个人拿天下,父王想要一个听话的能让他晚年继续享乐的棋子,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周旋在大臣中的人。
而皇弟需要一个敌人而不是皇兄。
我不喜这个位置,却必须为他而死。
陆暮微微皱了眉,一瞬间到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没想到谢国太子会是这个态度,对权利这般洒脱,世人皆是去争,而他竟是想放下唾手可得的东西。
在盛世,太子殿下会是个好君王。陆暮终于还是说道,言辞里尽是恳切。
谢齐天微怔,复又大笑,他那般温润的人大笑也不过是眉眼弯弯,可我还是不甘心啊,
他的声音像微风中的芦苇轻轻的飘荡,带了些悠扬的惆怅。
我没看过边塞的月亮,没坐过江南的船,没人与我对酒当歌。
所以,谢天齐抬眸看向陆暮,此次是想请求陆将军一件事,或者说,
一个鼓点落下,这最后四个字就好像跟着被砸到了心上。
做个交易。
萧宇琛虽处在人群间,可视线几乎没离过陆暮。
没想陆暮没什么动作,到是他那皇兄过去了,两人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殿下?被忽略的人看着注意力飘走的人喊了声,正想再喊一声时被塞了个酒杯。
失陪一下。
区区俘虏怎能当得起太子殿下的酒,萧宇琛伸手截断陆暮手里的酒,笑眯眯道:皇兄身子不好,还是少喝酒。
谢天齐低头了一瞬,等他在抬起头脸上已不是刚才温润的样子了。
自然而然露出点太子的贵气以及对眼前人的忌惮跟鄙夷来。
多谢三皇弟关心。
又转向陆暮,微微勾了嘴角,显得意有所指:希望来日还有机会与将军喝一杯。
言罢端着酒杯走了。
萧宇琛微微皱眉,直接泼了酒杯里的酒:谁的酒你都敢喝?
谁的不都一样么。陆暮收回视线,往旁边挪了挪。
萧宇琛身上沾染了不少的胭脂水粉的气息。
萧宇琛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人的手腕:什么意思,刚跟我那太子皇兄聊上,就要跟我保持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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