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没有丝毫逻辑的一番话，却无意中透露出不少的信息。李流光体味着高阶术士这个词，既然有高阶，那么相对应必然会有低阶术士，或者初阶术士什么的，都是一个意思。只是从低阶到高阶的判断标准是什么？他想起范敏堂之前跟霍节几次提到积分这个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你是什么等级的术士？

范敏堂的脸一红，然对上李流光的视线，却是骄傲地挺直了胸膛：我只是术士学徒，不过我跟着老师署名了几篇关于蒸汽机改良的论文，还自己单独提交过一篇实验报告，距离成为一阶陨星术士只差十几个积分了。

自认定李流光是一名披着年轻外皮的老妖怪后，范敏堂面对他便少了一些自卑，说道自个的成就也是一副骄傲的模样。确实，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天才，但在大部分术士学徒终生进阶无望的情况下，能这么年轻就摸到一阶术士的边缘，除了勤奋显然更突出的是他的天分。

可惜李流光对他的成就毫无兴趣，只分析着他话中的意思术士的进阶依靠积分，而积分的获取似跟论文发表和实验报告提交等有关系。这样看来，积分的获取并不容易，也更易凸显出积分的重要性。联系之前范敏堂说的话，想必在圣域积分不仅是术士进阶的必需品，还可能充当交易的等价物。难怪范敏堂提到要用积分换取他和老师的性命，想到这里，李流光突然心中一动，径直看向范敏堂：你们的积分够兑换一份圣水吗？

范敏堂羞愧地低下头，以为李流光是嫌弃他和老师积分少，喃喃道：我和老师可以帮你工作的。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李流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会做什么？

面临生存的压力，范敏堂绞尽脑汁：我我会设计、维修蒸汽机，我还会、还会操作蒸汽动力机械，我、我

李流光算是听出来了，范敏堂会的东西不多，全部围绕着他和老师的研究进行。这样的话，李流光心念一动，一边摩挲着戒指召唤客服，一边问：你会制造蒸汽机吗？

客服先生巨大的扑克脸出现在李流光面前，正要重复那句重复了无数遍的欢迎话术，却被李流光口中的蒸汽机吸引，顿时兴奋地看过去，等待范敏堂的回答。

在这种时刻，范敏堂是没有勇气说不行的。他憋红了脸，用力点着头，简直有种要折断脖子的错觉：我会，只要有材料和工具，七天，七天就可以！

唔李流光示意他看向一旁的车，我是要能够用在这上面的。

行！范敏堂没有了退路，无论李流光要求什么，都咬牙答应了下来。

李流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搭理范敏堂，而是心情愉悦地看向客服先生：这样一个蒸汽动力装置，星盟能卖多少星币？

客服先生早有准备，热情道：虽然蒸汽文明属于二级文明中垫底的存在，但因为蒸汽文明技术含量低，十分受一级文明向二级文明过渡中的代理人的喜爱。像这样一台蒸汽动力装置，可以卖到999星币的价格。当然，如果代理人阁下要出售的是这辆蒸汽动力车，那么价格将视车内部装饰的不同而最低不低于6000星币。

知识就是星币！

李流光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理解这句话。他在霍林河辛辛苦苦出售煤炭，一吨最高才可以卖到15星币，而一台蒸汽动力装置的价格相当于他出售66吨煤炭的价格，是霍林河矿上工人辛苦挖掘一天的产量。

他很快在心中算过这笔账，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范敏堂。

因为范敏堂师生的出现，他不得不浪费了将近50万星币在军火上，而现在这批军火早已在战争中消耗殆尽，相当于他凭白损失了50万星币。按照一台蒸汽动力装置出售999星币来算，范敏堂至少要为他制作500台蒸汽动力装置。一台需要制作七天的话，意味着范敏堂起码要为他免费工作十年。

十年啊，想到这里，连李流光自己看范敏堂都觉得同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么么哒~

PS：乞索儿，田舍奴，唐骂人的话，叫花子和乡巴佬的意思~

第109章圣水

尽管心中万分不情愿，但面对大棒和胡萝卜的选择,范敏堂还是选择了胡萝卜,虽然这个胡萝卜有毒。

十年卖身契，五百台蒸汽动力装置范敏堂只要想到李流光的话,眼前就一阵阵发黑,恨不得就此死过去。然真让他死,他又舍不得。作为自幼在圣域长大的术士，范敏堂前20余年的成长可谓是一帆风顺。因着天赋不错，幼时有家族庇护,长大有老师庇护,过去受到最大的委屈不过是因着老师迟迟无法进阶,而被家族其他人嘲笑。但和今天的遭遇比起来，过往受到的那点小委屈简直轻的像是羽毛，一口气便能吹到十万八千里去。

想到自己的处境,范敏堂一天之内第二次发出悲愤欲绝的控诉。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规矩的高阶术士！

圣域不是理想乡,在长达数百年的历史中,不同术士之间的龃龉时常发生。或为名，或为利,或干脆就是看人不顺眼,术士之间争吵、斗殴,对峙、截杀也比比皆是。这其中也有术士作为失败的一方被迫依附胜利的一方，但绝对没有像他这样以一种狼狈不堪的方式被压榨到极致。维护术士的体面，确保术士地位的尊崇，是每一名术士都需要谨记的一点。哪怕是作为失败的一方,也应该获得胜利一方相应的尊重，他们也有自由研究的权利，最多是研究结果属于胜利者一方罢了。

然过往这些通行于圣域的传统，这些铭刻在范敏堂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的准则，都被李流光的行为无情地打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套着的不知哪里寻来的羊皮袄，粗糙的皮袄直接同皮肤接触，没有丝绸的顺滑，没有棉布的柔软，简直磨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就这样还是因为他现在勉强算是李流光的自己人，怕他冻死了，才有安北军临时找来的。

思及这些，范敏堂几欲嚎啕大哭。然看看周围面容冷肃的安北军，再看看前面李流光漠然的身影，范敏堂只得暂时忘记了术士的荣光，将自己当做一名普通的俘虏，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双手以一种农民揣的方式叠拢在袖子里，艰难地喊道：大、大人，老师

大约是之前冻得狠了，范敏堂有些哆嗦地讲不出话。不过即便他没有说完，李流光也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我记得。

李流光没有回头，只低头检查着安北军收拢过来的，明显同术士相关的一应物品。检查的间隙，李流光分神想到重伤的范世杰。事实上即便范敏堂不开口，他也不会丢下范世杰不管。虽然他之前确实不在乎对方的性命，是否活下来要看范世杰的运气。但有了范敏堂这个例子，李流光自是舍不得范世杰就这样丢了性命。

想一想，连范敏堂这种术士学徒都能榨出十年劳力，五百台蒸汽动力装置，范世杰作为一阶术士，怎么也能榨出比范敏堂更多的价值。最不济他还能和范敏堂一起设计蒸汽机，想来十年五百台对他更不是问题。

李流光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挑挑拣拣。但很快，他脸上浮现一抹惊疑，修长的手指精准地从那堆杂物中拎出一台常见书籍大小、材质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属机器。

iPad？

李流光第一反应是如此，但他立刻便意识到手中的玩意不是iPad，虽然设计相似，但绝不是他熟悉的东西。不过，李流光拂过光滑的屏幕，怀疑手中的东西即便不是iPad，也应该是类似的差不多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