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辛夷未走,半晌后压低声音问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前族长将族长一位交予您后,却迟迟不肯放权。主公是北境名正言顺的主人,何必受这种气?
夜谰看向他的双眼,到底从察觉出一丝别样的情愫,不禁面色骤冷:那你说,孤当如何?
赫辛夷知自己失言,跪地垂首回道:主公恕罪,属下不知。
夜谰哼笑,轻轻拍着猫儿的胳膊说道:他是曾祖,没做出太出格的事之前,孤都不当与他翻脸。就算是真到了刀戟相向的那天,赫辛夷,你能打过一条千年的老蛟吗?
属下无能。赫辛夷心中低叹,却仍不死心:但是,主公,千年的老蛟也畏惧着主公的实力
赫辛夷,我们拼个两败俱伤,祸及族人,你就开心了?夜谰打断他的话,俯身靠近他,语气森森已着杀气:孤知道你的小心思。孤奉劝你一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你最好兜紧了别显露出来。否则孤保不住你!
主公恕罪!赫辛夷背脊发冷,忙磕头谢罪。
滚吧,近期不必再来,免得被蛇盯紧了。夜谰烦躁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赫辛夷不敢逗留,立刻退下了。偌大的屋子瞬间变得寂静且清冷,夜谰一言不发,程雪疾也放轻呼吸降低存在感。许久后,他突然觉得身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继而被子也被拉了下去,冷风扑在了脸上。
夜谰揉着他的耳朵,表情莫名落寞,柔声柔气地絮叨着:小猫,你最乖了,你的伤我来想办法,你不要怕小猫啊,你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想。
程雪疾点点头,疑惑地悄悄伸了伸爪子。自己能管什么、想什么呢?他不过是只小猫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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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
夜谰又趴了一会儿,感受着被子卷里轻柔的起伏。不消多时,猫儿开始昏昏欲睡,呼吸也慢了下来。
睡吧,不要离开这里。他将被角掖好,起身要走,衣襟却被勾住了,一扭头,发现小猫伸出手指小心地捏住了一点衣角,不安地问道:主人,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做什么?夜谰诧异,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休息,养伤,想吃什么、要什么同我讲。
是,主人。程雪疾放下了手,安静地裹回被子中露出耳朵尖儿。
夜谰顿感心情好了大半,将袖子里的鱼干放到桌上的果盘中,然后推门出殿,很快便离开了境主殿的范围。
一路上,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夜谰没有作声,径直走向后殿泡起了温泉,并谴退仆从,严禁任何人打扰。
然而就算如此,期间依旧有一位婢女以服侍为由试图入殿,被暴怒的妖气吓破了胆方才作罢,匆匆逃至花园向某位男子禀报道:主公确实在殿内。
好。男子一身寻常仆从打扮,语气却带着盛气凌人的意味:你入宫这么久了,还是近不了主公的身?
婢女胆怯地垂下了头:主公不喜女色,连西境之主都入不了主公的眼,更何况是奴婢
罢了。侍卫不耐烦地摇摇头,迅速扫视一圈见无人偷听,方继续问道:那只猫妖,还在主殿里?
是的。婢女有些愤愤然:也是奇了,不过一只半妖罢了,主公居然亲自抱着他安置在主殿里。
男子若有所思,心中掂量了一阵后嘱托道:你不要再招惹主公了,免得丧了命。宫里可就剩你一只女妖了,莫要枉费了曾祖的一番苦心!
是。婢女低眉顺眼地退下了。
猫妖吗难不成主公好的是这口?男子心中嘀咕着,见一队巡逻妖兵前来,忙躲进假山阴影里。
然而实际上夜谰并不在殿内,留在温泉池中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幻影。此时他已瞒过众妖视线出了妖王宫,腾云向西行进,在西境与北境交界处的一片森林中降落。
森林正中央有一棵参天古槐,树干有些弯曲,上面布满了深邃的皱纹,如同一位沧桑的老人。
夜谰上前,叩了叩树干,谁料槐树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回应,倒是一只惊起了一只松鼠跃入树冠中没了踪影。
北境之主,你找的人不在这里。这时一清冽的女声自他背后响起。夜谰回身相望,不禁面色微变。只见来者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妖,长袖及地,银红秀发配鸠尾金簪,柳眉凤眼桃花面,娇媚入骨三分。
夜谰从上至下打量了她半天,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脸上。女妖唇角勾笑,长袖一叠高傲地扬起了下巴:本境主美吗?
你的脸怎么了?夜谰愕然,凝视着她脸上的胭脂比划着:怎么红了这么大一片?
西境之主的笑容登时皲裂,用手指迅速抹了一把面颊:夜谰,少管闲事!
哦。夜谰识趣地点点头,然后敲着槐树树干说道:我的人,赶紧还回来。
西境之主冷哼一声,甩袖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心大,把人藏进本境主的地盘里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白巫一族的行踪已经被你家那老不死的给发现了,若非本境主及时出手,现在白巫就彻底覆灭了!
夜谰蹙眉,心起思量,曾祖的眼线竟跟得这么紧,甚至把手伸进了西境,看来日后得更加小心些才是。
西境之主见他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再说话,顿时没了兴致,依在树上恹恹地说道:夜谰,如今白巫族人凋零,只剩下一群老者,久未添新丁,怕是不用杀都要灭亡了。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你家曾祖了?至于赶尽杀绝?
夜谰沉默了一阵方回答道:白巫族长称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封印,这个消息应当是被曾祖的人给知道了。
西境之主诧异:那老不死的不是盼着你统一妖界呢?怎么见不到得你好?
夜谰微微摇头:不知道。那老蛟的心思我也猜不透。我觉得,他既想让我统一了妖界,完成父皇生前所愿;又瞒着我一些事情,怕我查到。
跟你身上的封印有关?西境之主捻着鬓角长发轻笑道:我可听说你最近过得挺憋屈,吃喝拉撒都被人监管着。若实在辛苦,不如入赘我西境啊?
夜谰也笑了,笑得仿佛要吃人:笙玖,你是想再打一场?
西境之主许久没被叫过本来名姓,冷不丁还有点不太适应,慵懒起身一挥袖子:不解风情的家伙,枉费本境主一番心思。罢了,白巫一族的事你无须担心,老蛟暂且不敢与我为敌。白巫族长让本境主带个话万不要强破封印,否则造了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破除封印的办法呢?夜谰有些沉不住气,低声问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曾祖已开始囤积兵马。
西境之主一怔:办法说是还在想。怎么,那老蛟要弃了你,自己夺取妖界了?
不。夜谰指向天空:上界,也在他的计划之中。